烟雨蒙蒙的天气有时候让农民很苦恼。
出去干活吧,不知不觉就被淋透了。
在家躺着吧,又觉得这点雨不值当。
只有闲来无事的权贵富商才喜欢这种天气,喝酒买笑,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法岸站在大殿门前,不断运转法力,聚雾起云,送灵源寺的僧众离开。
离开这个即将沦为灰烬的地方。
智空和三通是最后一批走的,临行前,众佛修跪在虚弱的法岸脚下,俯首许愿:
“灵源寺遭逢大难,承蒙菩萨与罗汉庇佑,脱身后愿建一新庙,专供菩萨与罗汉,唯望我佛垂怜,愿罗汉转世归我门下,再证菩提正果!”
法岸淡然一笑,或许昨日他有些怨怼之心,如今尽消了。
“心在佛国,何处不菩提?”
生也好,死也罢,以他一人性命平息李唐怒火,安定生民,有何不可?
法岸抬手打出最后的法力,风云变幻间,智空等人已然腾空远去。
至此,灵源寺里,只剩下一个等死的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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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云府,威远镖局。
平坦的青石板泛着乌光,被大雨洗刷一新,硕大的石墩立在镖局门口两侧,石墩上各插着一根旗杆。
只是今日风小,除了吹斜细雨,无力吹开湿透的镖旗。
往日鲜衣怒马的林少镖头此刻一身素净常服,额上系着孝布,恭敬地立在阶下,默默等候着。不多时,一顶原色油纸伞缓缓而至。
伞下一抹大红色跃入这乌蒙蒙细雨中,为这街道平添几分颜色,舒阳白净的小脸在红衣衬托下更显稚嫩,恍若仙童下凡。
林云峥快步走出自家雨伞范围,在细雨中拱手,意欲下拜,方才在桃李巷便该拜的,只是那是马家的宅院,不合适。
如今在自家门前,林云峥将身段放的极低。
“无需多礼,若我能帮,必不会推辞。”
舒阳抬手虚扶,无形的灵力溢出,面前的年轻人察觉跪不下来,就不再坚持。
林云峥心里也有了几分雀跃:果真是先天之上,父亲此番下葬无虞了。
二人没有太多客套,一路走进镖局。
院内校场宽广,各处都有人严阵以待的把守,但操练的兵器架子摆放整齐,却没有收进屋里,任由雨淋。
可见他们焦急到连保养操练武器都顾不上了。
正堂里摆放着口棺材,香烛供品一应俱全,几个女眷孩童跪在灵前抽泣,见有外人来,连忙带着孩子磕头。
“我是庙祝,不便上香。”
舒阳扶起几个妇孺,低声解释了一句,对着灵位抱拳,算是还礼。
林家众人知道他的来历,自然不会计较这个,林云峥便带着他去了花厅里谈事。
末了,舒阳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妇人的背影。
此时花厅里已经来了五六个人,俱是吐息悠长的内家高手,见林少镖头领了一个少年人进来,一个个心里称奇:哪里来的毛头小子需要这般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