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溪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谭溪宁笑着试图劝说:“田欣的爸爸,田欣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喜欢舞蹈,你们在家里也知道,她一有时间就是在自己学。现在有机会让专业的老师教的话,我觉得你们作为她的家人应该要支持她,这是她的梦想。”
“梦想?梦想是哪样?”田欣的爸爸没有半点触动,“吃得饱,才能谈梦想。她的梦想就是吃得上饭,我们能吃得上饭。我和她家妈过几天就要出去了,回来么应该是年底了。家里面么得人干活,吃哪样?”
困境摆在谭溪宁的眼前,就像一条解决不了矛盾的麻绳。
田欣的爸爸说得没错,田欣家里一共六口人,她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没有读书的弟弟。
每年的九月十月田欣都要请假,她的爸爸妈妈要出去给人干活,家里的活就只能她来干,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动作也不像年轻时候的灵活。
年轻人在田里四五点钟能干完的活计,田欣的爷爷奶奶得干到六七点,田欣要留在家里给他们做饭,还要照看弟弟。
“谭老师,这个就是普沙村。我们没得办法,我们做父母的,都希望单个(自己)的娃娃有出息,希望单个的娃娃过得好。我去过城里面打工,见过城里面的娃娃是哪样样子,我也希望田欣和她弟弟小车出,小车进,能上最好的学校,但我们么得一点办法,这个就是在普沙村的无奈。”
谭溪宁久久没说话,她被田欣的爸爸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会愿意住破破烂烂的屋子,谁又会愿意天天吃没有营养的野菜?
“这也许是田欣离实现梦想最近的一次,能不能……”
谭溪宁说着,电话那头就发出几声呲呲的动静,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过来:“好呢,谢谢了噶谭老师。我是田欣家妈妈,等我和她爸爸商量一下给你回复。”
田欣爸爸在那头说道:“搞哪样名堂?你是说些哪样?田欣这久不回来,田地么是要荒的起?等我们回来,吃哪样?”
“哎呦你莫抢电话,我来想想办法。”
“你有个哪样办法?头发长,见识短呢。”
女人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那就这样了哈老师,田欣在学校么就托你们多多照顾她了。我先挂电话,一哈给你答复哈。”
“好的,谢谢啊姐。”
听起来田欣的妈妈是想田欣去参加活动表演,就是家里抽不出来人,谭溪宁也不能自己去给他们家下地干活。谭溪宁望着电话,田欣的表演她看了一次以后,就觉得她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要做出来那些动作,田欣该是吃了多少的苦?
她甚至在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时候,也在坚持不懈地做着自己的努力,像天上的星星那般,哪怕白天被太阳光隐去,深夜里被云层遮挡,她也还是那一颗挂在天上的星星。
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靠近谭溪宁,弱弱地喊了一声:“谭老师……”
谭溪宁抬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田欣?你们班的老师不是在教室里教你们唱歌吗?”
“老师,已经下课了。您刚刚是在给我家打电话吗?”
谭溪宁点了一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