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温柔地拂过天际,宣告着新一天的来临,草场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篝火也不知何时失去了活力。
油桶内的余烬仅剩几丝微弱的红光,不甘寂寞地挣扎着,最终还是被渐浓的晨露吞噬。
一团团袅袅升起的黑烟,弥漫在清新的空气中。
远处传来嘈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村长身先士卒,率领着一群工作人员及村民们,他们或手持工具,或肩扛物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林子里冒出头来。
“王乔明!王乔明!人呢!”李村长抬手摘下帽子,用手臂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王乔明儿!”
王乔明靠坐在树下一夜,他的跟前有十多根烟蒂,听到叫喊的声音,老师们都醒过来。
孩子们将醒未醒,一个个揉着眼睛:“天亮了。”
“天亮了哈。”李村长抱起离他最近的男娃,“小虎儿,我们来晚了么,怕不怕?”
男娃子的脸上被一层厚厚的污垢覆盖,身上的衣物,经过篝火一夜的烘烤,已从湿漉漉的状态转变为硬邦邦的“盔甲”。
当李有发伸手拍打他的衣物,那些附着其上的泥土块儿便四散开来,顿时黄灰飞扬。
男娃看清楚抱着他的人是李有发,眼里闪烁着光芒:“我不怕,王校长和老师们都在,还有哥哥姐姐们,我才不怕。”
“是勇敢的小男子汉嘛。”李有发继续拍着他身上的土,“饿不饿么?去那边么找嬢嬢他们去,先吃早点哈。”
男娃子吧唧了几下嘴巴,点点头:“饿的。”
“行,去吃东西哈。跑慢点,小心摔么。”
王乔明走到李有发身边:“你们来得还快么。”
“没办法,大晚上林子么,里面又不安全,大家都不晓得这个地震晚上会不会更厉害。娃娃们都在嘛?”
“没,我是说真的,你们来得很早,我以为么起码得中午。”王乔明指指身后:“都在呢么,娃和老师都平安。”“平安就好,先喊他们吃早饭嘛。”
李有发身后的人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许多的荞麦饼子:“饼子一晚上冷了,大家将就一哈。”
普沙村的孩子们,犹如生长在广阔田野间的野草,坚韧不拔,生命力旺盛,绝非温室里娇贵的花朵所能比拟。
手中的荞麦饼子,虽然简朴至极,但对于这些经过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孩子而言,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佳肴。
他们毫不矜持,只是本能地张开嘴巴,一口接一口地大快朵颐,仿佛每一口都能咀嚼出幸福的味道。
普沙村这片孕育了无数勤劳朴实灵魂的土地上,孩子们的成长故事就像一首悠扬的田园牧歌,充满了泥土的气息和汗水的咸味。
“王乔明,你过来哈,我跟你说个事情么。”
“搞哪样?”
王乔明收拾着东西:“随便让他们吃点,可以出发了。有哪样,等把娃娃安排个住处么,我们再说。”
“不是,我挨你说。”李有发拉过王乔明,“我得到通知,昨晚上的地震有五点三级。除了你们的希望小学倒了,应该还有村民的房子都倒了。你晓得的嘛,我们村里面还有几套像样的砖瓦房,寨子里面还有些是土坯房。昨晚上地震么,可能也倒了。”
王乔明看着孩子们心里一落:“么你哪样意思?娃娃不能去老年活动中心待了哈?村民家里呢?”
“村民家里也不行哈,不方便管理。现在村民都要喊出来帮忙,家里面么得人,娃娃去人家家里面,要是出哪样安全事故,你负责还是我负责?你?我?我两个,没得一个人负责得起这个责任。”
王乔明懒得再听李有发说话,自顾自走到一边,伸手往裤兜里面掏烟,却只掏出来一个空壳。
他把烟壳纸丢在地方:“得,我算是听明白儿了么。你的意思是,娃娃们你们么得地方安排了。”
李有发捡起烟壳纸揣在兜里:“么么,王乔明你发哪样火嘛!我咋个可能不管娃娃们嘛,我要是不管,我一晚上在林子里面黑灯瞎火的转,我现在在这里干么子?”
王乔明看着远处的教室,又看向李有发:“么你哪样意思?”
“救援队已经来了。只是又地震么又下雨,也不晓得我们的路有么有被堵起来。我们要做好准备,要是救援队么来,我的意思是先在这里么搭油布棚子。东西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背着来了。”“搭油布……你东西够?”
李有发看看地上的油布,为难地说道:“村里面就这么多人,人手不够,只背了这么多。学生多,大一点的就留在草场上,小的我们先送去老年活动中心,行不行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