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离国最终被攻下,江颀玉和易陪思带兵即将回朝,在壅都,他们的事迹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三殿下骁勇善战,易陪思剑法绝伦,二人合并无人能敌。
军功赫赫,皇帝极为高兴,封江颀玉为承泽王,赐藩地、黄金千两,在皇子中封王的,他是头一个。
易陪思赐号翼轸君,但念其为云归门中人,不愿入朝为官,赐了些珠宝金银后,便不再封官。
承泽王府。
“快,再去打些热水。”江颀玉守在榻边心急如焚,什么草药都用尽了,易陪思后背的伤恶化,回朝已经三天,他的伤口总是裂开,鲜血染红了不知多少盆水。
易陪思费力抬起头,面色憔悴不堪,虚弱的声音说道:“颀玉,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江颀玉安慰道:“不是的,你现在就是在养伤,伤好了,一切都好了,不要乱想别的。”
易陪思也想这么去想:“可是,我好像撑不住了。”
郎中擦掉额头的大颗汗珠,跪下道:“殿下,易公子坠入悬崖未死已经是奇迹,只是现在五脏六腑都被震损,只怕……只怕……”
“住口。”江颀玉眸色忽然变冷:“不准这么说。”
他道:“我已经下令去找全壅都所有的郎中,皇宫太医院的太医也在赶来,陪思,你要相信自己,会没事的。”
易陪思扯出来一个笑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颀玉,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江颀玉心里难受,这么客气干什么,究竟是什么事,还得在前面加上拜托二字:“你说。”
易陪思嘱托道:“行军打仗时,阿澜被我托付在一处寺庙里,还请你去他接回来。”
江颀玉答应:“好,一定。”
半个月后,易陪思的伤逐渐恢复,在慢慢恢复下,他能下床活动了。
见易陪思情况好转,江颀玉在犹豫该不该把消息告诉他。
他郁闷的表情有点明显了,易陪思猜到了一二,他问:“是不是阿澜出事了?”江颀玉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想想还是说了:“寺庙被毁,无一人生还,周围的百姓说是一位瞳孔诡异的少年路过那片村庄,和他对视过的人都会被吸干精气而死。”
只听扑通一声,易陪思瘫在了地上,口吐一大口鲜血,江颀玉愣道:“陪思,怎么了?!”
易陪思浑身都在颤抖,他紧紧握住拳头,朝着地板狠狠锤了下去,鲜血在他的手骨上蔓延:“是我,是我害死了阿澜,我不该把他……”
江颀玉扶住他的肩膀,大呼道:“怪你什么,你也是怕他跟着我们有危险啊,事事难料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别激动,先稳一稳心绪,陪思,能听见我说话吗!”
易陪思忽然起身,失声道:“我要亲自去寺庙看一看……”
他这副样子怎么能去呢,江颀玉拦住他:“你别冲动,你这样,根本坚持不到那里,等你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是啊,他现在这样,别说是去找阿澜了,连壅都他都出不去。
易陪思噤了声,不再吵着出去,他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动过,江颀玉隐隐不安,他凑近,小心问道:“陪思,想什么呢?”
这一凑近,江颀玉怔住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易陪思一直都是强大的,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哪怕是跳崖也没哭一句,可现在,他看到易陪思落着眼泪,失魂落魄,几乎是一碰就碎。
“我真没用。”易陪思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低声抱怨。
江颀玉心在泛疼,他道:“不,你已经做的特别特别好了。”
“不会有人比你做的还好了,你非常好,陪思,你知道吗?”
几个月后,易陪思与江颀玉到达那座寺庙,暴雨冲刷干净了一切痕迹,断掉的屋梁、破败的桌子,还有一切一切即将被时间洗涤干净的纹理。
易陪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了许久,江颀玉满眼担忧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忽然天空掉下了雨点,江颀玉撑起一把伞,遮在两人上方,他道:“陪思,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厚葬阿澜,让他走的安心些。”
易陪思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色灰蒙,耳边萦绕唯有雨声。
良久后,他嗯了一声。他心中想着,阿澜,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幸福的小孩啊。
在封为翼轸君不久以后,皇宫举办了一场宴会,也是易陪思第一次接触这些朝廷的达官贵人。
在马车上,江颀玉嘱托道:“陪思,一会宴会,千万不要多和那些老臣聊天。”
易陪思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懂。
江颀玉揉着眉心:“今天是家宴,不会谈论太多朝中之事,但你和我这个年纪,最近风头又这么旺盛,很容易被指婚,尤其是那些有好几个女儿的大臣,恨不得把他的女儿都许给我们,别以为这是好事,联姻之后事情可太多了,我还想过几年清净日子呢。”
易陪思呆了呆:“这么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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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颀玉点头道:“相当吓人了。”
江颀玉与易陪思走进大殿,大部分达官贵人都已入座,闲谈乐事,很是热闹,两人最近在旦恒的名声实属响亮,今日算是见到本人了,不少女眷充满好奇地看向他们。
众多女眷中间坐着的那位,是何湘念。
何湘念作为丞相之女,女眷中的佼佼者,很有话语权,她早就听过这位翼轸君的名声,说是不仅武功高强,相貌更是没得挑,清秀俊隽的像是天上仙,她倒要看一看,究竟长什么样。
等看到易陪思时,她手中的茶杯险些握不住撒了一身。
这……这位不是松竹阁的那位思思吗?
那日见过一面,何湘念便忧思难忘,魂牵梦绕,梦里都是这位可人儿,听花柳说,思思已经不在松竹阁了。
她派人搜索整个壅都都无果,没想到他居然就是最近名声很响亮的那位翼轸君。
“何姐姐,怎么了?”一位姑娘问。
何湘念放下茶杯笑了笑:“没什么,看到熟人我很是开心呢。”
入座后,宴会便开始了。歌舞声萦绕在大殿,易陪思专心品着桌前美酒和皇宫佳肴,旁边的一位公子冲他轻了一笑。
易陪思察觉到后,礼貌回应:“在下眼拙,敢问公子是?”
那位公子身着蓝色华服,眉清目秀,谈吐间极致有礼:“我是伶梧。”
易陪思道:“原来是伶将军,久仰大名。”
伶梧谦逊道:“我才是久仰翼轸君的大名,今日见了,果然与众不同。”
“你们偷偷说什么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跑了过来,抓住伶梧的袖子便不放手了:“伶,一会你带我出去玩呀?”
伶梧扯过自己的袖子,往旁边挪了一些距离:“公主殿下,女儿家家,请您自重。”
江漪令又拽了起来,哼道:“我不要。”她扭头对右边的柳言律说:“柳哥哥你看,伶梧这么坏,该让你爹爹好好惩罚一下了。”
柳言律莞尔道:“不需要我爹爹,公主殿下自己的父皇就可以惩罚他了。”
伶梧无可奈何,转头看向江颀玉求助,江颀玉喝着茶笑了笑:“我这个妹妹啊,我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