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时其实并不想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魏廷川。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然而阴差阳错,魏廷川的一声“惜时”,将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到了此处。
男子走过来的时候,先是停下脚步,笑与刘晚禾温声打了招呼,继而越过几人,便朝白惜时这边快步行了上来。
跟随着魏廷川的脚步,刘晚禾也再次抬头,望向亭台之上那个阴柔冷傲的男子,原来,魏将军竟与此人如此相熟吗?
他会是谁呢?
瞧他周身气度,虽只是静立亭台,一言未发,却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实在不像是个等闲之辈,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可之前在的筵席或游会上,她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
不过,那男子身边的解公子,她倒是曾经见过,可解衍不是……
正当刘晚禾纳然不解时,兄长一句“厂督”,立时为所有人解开了疑惑。
东厂厂督,白惜时?
是了,她还派人给他去送过信,怎么就忘了。
刘晚禾因之前便知晓魏廷川与白惜时交好,此刻倒没什么异样,但方才还在偷偷打量白惜时与解衍的另外两位姑娘,一听“厂督”二字,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东厂,那得多吓人啊!
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表明,多少有点煞风景,白惜时冲底下的刘公子微一颔首,才看向此刻已经走上亭台之人。
“惜时,怎么要来也不同我说一声。”
男子随手将挡风的鹤氅解下,能在此处见到白惜时,魏廷川显得很高兴,继而又侧眸看了眼他的身后,“围炉煮茶?好兴致,正好口渴,试试你的手艺。”
说着便将鹤氅交到白惜时的手中,魏廷川走了过去,兀自斟了一杯饮下,“嗯,手艺不错。”
白惜时顿了一会,似是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风波,“……我没有烹茶的本事,这茶不是我煮的。”“那是谁?”
仍然没有立即接话,停了半刻,白惜时才侧首,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解衍。”
解衍?
闻言微偏过头,魏廷川这时才正式看向立于白惜时后方的男子,然而仅一眼,便停在了当场。
解衍此刻也同样注视着魏廷川。
一时之间,两个男子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与对方打招呼。
恰在此时,刘启舟也领着妹妹跟了上来,瞧见眼前的情状,目光在二人之间一扫,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也惊着了?其实我之前就发觉了,魏将军与解公子二人长的很像。”
只不过气质不尽相同,一个英挺高彻,一个姿容如玉。
闻言收回目光,随之又往白惜时的方向瞥了一眼,魏廷川很快也笑了起来,“确实很像,连同我年少时的装束都如出一辙。”
说罢伸出手,魏廷川大方道:“解公子,幸会。”
魏廷川的那一瞥,犹如让白惜时无处遁形,她明白那一眼里,魏廷川已经知道解衍的这身装束出自自己的手笔。
他像是一个兄长看着幼稚又敬仰他的弟弟,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忍俊不禁。
兄长不在家,就寻了一个和兄长相似的?
然而相比于面对魏廷川,白惜时更不想要面对的,是此刻的解衍。
她今日还是不该贸然前来,更不应该带上解衍。
因为此时此刻,她无意之中将解衍置于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解衍也曾是天之骄子,亦是个聪明之人,他现在,会怎么想?
白惜时没有回头去看男子,然而很快,解衍的声线已经稳稳传来,“魏将军,幸会。”
紧接着男子越过白惜时,同样伸出了手,与对面之人握在了一起。
矜冷持重,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白惜时微微蹙眉,这时候解衍也同时侧眸,恰发现白惜时正看着自己,一垂目,又觑了眼他仍拿在手中的鹤氅,继而长臂一展,向白惜时伸了过来。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东厂厂督,怎可替他人拿衣?
白惜时见状,没有过多迟疑,将魏廷川的那件鹤氅递了过去。
世子已经有了刘姑娘,确实由她拿着不再合适。
只不过解衍这边尚没拿稳,那边刘启舟俨然已经将魏廷川当作一家人,大手一挥,召来随侍,“哎,不需要厂督与解公子亲自来,交给伺候的下人们便好了。”
因而一件衣裳转手三次,最后停留在了刘启舟的贴身小厮手中。
期间魏廷川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只是在小厮殷勤接过后,目光微动,于那件鹤氅上停留了片刻。
亭内几人,似乎各有各自的心思。
刘晚禾手中还捏着那枚弄脏的香囊,此刻见魏廷川站在面前,迈步走了过去,露出些愧疚之色。
魏廷川很快看向她,“刘姑娘,怎么了?”
刘晚禾摊开掌心,将拿枚小麒麟露了出来,面上带着歉意,“将军,对不起,昨日同你借来的香囊被我不小心掉落雪水里,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