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沉寂的心,在此刻,又丰盈了起来。
之后的两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她床前,攥着她的手腕,希望他第一时间能看到的,就是自己。
当王秀莲和周大斌夫妇来了之后,就见着自己的儿子,坐在了病床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以为儿子失踪了个把月,早就遭遇不测的夫妻俩,此刻的心情,复杂无比。
“一鸣!你去哪儿了,可把妈妈吓坏了,臭小子!妈妈还以为……”
王秀莲快步走到了他身边,一下就把他抱住了,滚烫的泪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炙热无比。
兴许是从没见过自己的儿子那么萎靡不振,胡子拉碴,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向来坚强的周大斌,也忍不住眼圈泛红。哪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的。
简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妈妈,我没事。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只是,知阮她……”
两天了,整整两天了。
要是过了72小时还不醒,那随时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他这两天来,几乎不敢眯眼。
生怕,生怕她醒了,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醒过来的模样。
“一鸣,别担心了,会有奇迹的。知阮是个好孩子,肯定有奇迹的。”
周大斌也知道自己儿子心里难受,本来是想接班,让他回家里休息一下。
但周一鸣不敢放松,谢绝了自己爸妈的帮助。
待了几小时后,夫妻俩才离去。
深夜,兴许是太困了。周一鸣看着她,脑子也迷糊了,不知睡了多久。
在梦里,他梦到了她。
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坐在天台上,举着自己带的啤酒,说要跟自己碰一杯。
笑意盈盈,阳光洒在她美艳动人的脸上,氤氲着柔柔的微光。
可下一秒,她却忽然往后跌落。
“知阮,别!”
他震惊地痛呼出声,背上全是一层冷汗,让他胆战心惊。
醒了之后,四周只有呼吸机的嘟嘟声,一看手表,已经是半夜三点。
他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周一鸣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脸庞,不知怎地,忽然就掉下了眼泪来。
“知阮,你能听到我在叫你嘛?坚持住好不好,没了你,我怎么活啊?”
兴许,是上天听到他的祈祷。
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酥酥痒痒的,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意识到什么之后,周一鸣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忙让自己清醒过来,别看走眼。
“知阮!你……你有反应了?”
她真的,在努力地用手攥着他的掌心。但因为全身插满了机器,根本不方便,只能作罢。
看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后,周一鸣大喜过望,连忙按了一下床头铃,赶紧对着对讲机,呼叫着医生。
姜知阮没法形容这样的感受,脚步是轻飘飘的,但是头很重。
她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和自己的父亲度过了她美好的童年。
父女俩,一起去了游乐场,去了草原射箭……
可临到要分别的时候,他却忽然和她道别了,说她要好好活着,为了她爱的,和爱她的活下去。
所以,她回来了,她没有跨过那座桥。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老公周一鸣,坐在了自己的床头,一脸胡子拉碴,憔悴不已的模样。
“傻子……”
她轻轻说了一句,甚至没有发出声音。眼角的泪,瞬间涌了出来。他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眼泪也跟着沾到了他的唇上,还带着咸咸的气息。
“知阮,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
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休养后,周一鸣特意请了个假,去医院接她出院。
手里,还捧着一束大大的花。
刚走到病房,阮巧玲就推着姜知阮走了出来,经由这一遭,母女俩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以前她对她严厉,和不待见,都是因为,内心过不去这个坎。
自己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竟然成了刺向自己丈夫的利刃。
直到,这次意识到她真的有可能会先自己一步,消失在这个世界时。
阮巧玲才终于醒悟,自己对自己女儿的恨意,都是执念罢了。
“阮阮,我还有些事要回公司,就不送你回去了。好些之后,我再去看你。”
“嗯,好。”
姜知阮嗯了一声,目光却移到了周一鸣的身上。
阮巧玲说了句告别的话,就示意进门的周一鸣,过来帮她推轮椅,而她,也顺便出了门。
“老公,我说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啊,怎么还请假过来接我了?”
她柔柔叫了他一声,他也抱起了那束花,半蹲着,凑到了她面前,让她接下。
“我不放心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