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下来,会比一般的招魂法事难得多,我得耗费大量的鬼棺之力、和道力。
没多久,我脸色泛白,遍布着冷汗,楼湛天在一旁,心疼得紧蹙俊眉。
可法事一旦开始,旁人要是贸然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鬼胎心疼我,小声抽泣着,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我气息渐渐不稳,又过了一会,黑石冒出了阵阵白色烟雾。
烟雾朦胧之间,韩云卿的身形若隐若现,事先开了冥途的秦少蓉看到后,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哭出声,紧紧地捂着嘴,痴然望着韩云卿的魂魄。
我拿起写了韩云卿生辰八字的符纸,往半空中撒去,疾念出他的生辰八字,并大喊道:“韩云卿,速速附来!”
韩云卿附在黑石上面,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此时茫然无意识。
他听到我的喝喊声,转头看向我,瞬化成一道白色魂影,附在符纸上面。
我没有多作耽搁,在符纸飘落之前,伸出桃木剑,让符纸落于剑尖上。
把写了聂扬生辰八字的符纸,拿在另一只手上后,我稳稳举着剑,疾步跑向尸体。
我喝念一声‘附’,以桃木剑,把附有韩云卿魂魄的符纸,贴放在尸体额头上。
一道白色魂影闪出符纸,直钻入尸体的额头。
我又立即抛出写有聂扬生辰八字的符纸,以桃木剑直穿其中,疾往小香炉旁的一支蜡烛抛去,符纸落于烛火上,骤时烧成灰烬。
做这一切时,我的道力源源释出,此时,已面白如纸,气喘吁吁。
但我万不能停歇,连抹一下汗水都不能,否则,会功亏一篑。
我再度来到尸体旁边,拿起贴在尸体额头上的符纸。
秦少蓉按着事先的交代,拿了一只木碗给我,由我把符纸化为符水,灌进尸体口中。
等灌完符水后,我把桃木剑插于地上,盘膝坐下,复念着还魂咒。
这是最后一道程序了,不出意外的话,念完还魂咒,韩云卿就还魂成功,重新为人了。
目前为止,法事进行得还算顺利,附近的孤魂野鬼可能被楼湛天有意释放出来的威压骇住,不敢靠近半步,胆大些的鬼,也只敢在远处探头探脑。
我念完最后一句咒语后,疾喝道:“还魂阵毕!”
随着我语落,尸体周身闪现出一阵白色光晕,白色光晕散尽之后,聂扬、不!韩云卿缓缓睁开眼。
韩云卿总算是活过来了,秦少蓉激动疯了,大喊着韩云卿名字,直扑进他怀里。
她抱着韩云卿,放声大哭,“云卿、云卿,你终于活过来了…………………”
看到他们相拥的一幕,就算累得几近虚脱,我也欣慰不已,觉得努力没有白费。
“阿音,你怎样了?”楼湛天心疼地扶住摇摇欲倒的我。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的话刚说完,眼前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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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陷入昏迷中,突然,响起一道怒喝声,“离玥,你好大的胆子!”
离玥是谁?我一下子被惊醒了,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类似古代的宫殿里。
这里金碧辉煌,格格不入的是四周的壁灯下方全挂着骷髅头,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尸油的气味。
这是哪里?给我的感觉,有些像楼湛天描述过的阴间。
我记得自己帮韩云卿做完还魂法事,就晕倒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前面传来的,如此一想,我缓缓抬起头,往前面望去。
上首摆放了一张以森人白骨制成的座椅,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面上遮罩着一团黑雾、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绛红色、绣有古怪兽物、袍底边角却以祥云为边纹的衣袍。
他周身隐散着一股迫人的威压,气质阴冷骇人。
虽看不清他的容貌,我也觉得他的目光凛冽桀骜,正死死地瞪我。
不知怎的,我莫名地感到恐惧,巨大的压力笼罩着我,对这男子的惧怕更似出自本能,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你是谁?”我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只是一道魂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死了吗?
我下意识抚上肚子,鬼胎还在,他睡着了。
“我是谁?”男子闻言,抬手重拍向一旁的案几。
哗地一声,同样由骨头制成的案几,骤散成碎骨。
“你、你这鬼怎么回事?我根本不认识你。”我吓了一大跳,愈发觉得莫名其妙。
“离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滥用鬼棺之力,做出替人还魂这种有违天道的事!”男子怒不可遏。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离玥。”我声音忍不住发颤。
除了楼湛天、秦少蓉这些人,我谁都不认得,更不知道是否曾听过离玥这名字。
“时机未到,你想不起来没关系,但我要你灭了楼湛天!”
男子起身,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我本来吓得要死,听到他要我灭了楼湛天,顿时大怒,“你要我灭了湛天?不可能!”
“你敢忤逆我的话?信不信,我毁了鬼棺,让你——”
男子被我的态度激得愈怒,他的话说到一半,倏地顿住。
“让我怎样?总之,我不会伤湛天半分!”
我突然不知哪来的胆气,不屈地怒瞪着他。
后来,回想起此时的场景,我倒觉得自己是不知者无畏,而这里确实是阴间,且是众鬼敬惧之地。
男子半晌不语,浑身所散发的森寒之气更甚。
许久,他凛笑出声,“我倒忘了,你如今不过是个废物!”
无端被骂成废物,任谁都会气愤,我也不例外,但理智告诉我,得忍耐。
毕竟,我在人家的地盘上,把对方惹急了,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偏偏鬼胎这时候醒了,他刚好听到男子骂我,气得直哼哼。
我心觉不妙,刚要安抚鬼胎,他已气呼呼地大嚷,“宝贝的妈妈才不是废物,你才是,你全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