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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累

28天前 作者: 流浪的狸猫

秦王自案后缓缓起身,腰间剑鞘与案几磕碰出一声脆响,在空旷殿内泠泠回荡。

姜暖吓得又是一哆嗦。

她手撑着身后门槛,试图将自己撑起来,然而身体实在太过绵软无力,好不容易撑起来一点,又因为余光瞥见秦王背负着双手,散发极大压迫感朝自己步步走来,顿时悚然,又重重跌坐回去。

“芈蓉,你——做什么去了?”

他忽然开口问道,声音暗哑中透着股诡异的温柔,继续以极缓慢的步伐向门口逼近。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心口之上,令她感到一种类似凌迟的痛苦。

“王、王上——”她眼眶微红,颤声唤道,知晓自己这次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她出宫这件事,他肯定已经了然,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折返回来,但直觉告诉她,多半是与她有关。

是有人告密,还是说——

她脑中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择出一条清晰的脉络,让她能够顺着为自己稍稍辩解一下。

地上他浓郁的黑色影子渐渐漫过来,漫上她凌乱铺开的裙裾。她低垂着的眼眸,已经捕捉到了他黑色袍服的一角。

他就近在咫尺,身上的气息凌冽、浓烈,网一样牢牢将她笼罩。

这种居高临下的对峙,让她更加恐惧,更加绝望,仿佛她已经失去了任何反抗与挣扎的余地,只能任他宰割。

她不喜欢,或者说很害怕这样的画面。

她忍住剧烈翻涌的畏惧,使劲咬住唇瓣,搜刮起全身的勇气,手攀住身后门框,在他面前一点点将身体撑了起来,摇摇晃晃靠在门板上,红唇溢出轻轻喘息。

“妾、妾是因为在宫里……呆着实在烦闷,便趁着王上您不在,偷偷溜出去逛一逛……”在攒起的勇气散尽前,她磕磕巴巴回答道,额头很烫,脑子里也很烫,像有一锅粥在沸腾冒泡。

明显且弱智的谎言,但又不得不说,因为只有它算是勉强能够说出口的。

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弟弟给供出来。秦王的夫人,偷偷溜出宫与赵国质子相见,还在同一房间亲密相处几个时辰,这种事情怕是连司马迁都会觉得毁三观,继而兴致勃勃在《史记》上落下一笔。

“是吗?”他已经走到她跟前,近到呼吸相挨,衣角相缠,“都到这时候了,你竟还在说谎,莫非是——想要包庇什么人?”

他的语气循循善诱,脸色却越发阴鸷沉晦,牢牢盯住她慌乱的脸孔,嘴角因为压抑着狂怒,不时轻轻抽动,连带着腮边肌肉也凸鼓出几道瘦削锋利的线条。

他整个人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柄利刃,随时可能将她开膛破肚。

姜暖心底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砸落。

他为何这样问?难道、难道,他已经知道她出去见谁了?

完了。完了。完了。

“妾……妾……”她努力抬起眼睛,樱唇几度开合,却始终无法说出任何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跪倒在他脚下,坦白自己是穿越者,而不是他曾经的宠妾。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但就在今日,话赶话聊到此处时,弟弟告诫她不要轻易暴露身份,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

“姐,秦王尚未亲政,大权不在手,你说他有心思关注穿越者的先进思想与技术吗?不把咱们拖出去五马分尸都算客气了。你现在最能仰赖的,就是长公子阿母的身份,以及秦王排除万难也要坚持娶到手的那份宠爱,姑且就先顺着他的心意好吃好喝地苟着吧。”

如此一来,最后的路也被堵死了。

她到底要如何回答,才能化解这场近乎无解的危机呢?

见她久久不肯回答,他的目光变得沉重锐利,压覆在她低垂的眼皮上,怒火似乎已经具象化,一寸寸灼烧着她的肌肤。

她被烧疼了,往后瑟缩了一下,后背抵上微微敞开的门板。

她的这一举动,却令他更加恼怒。他倾身朝她逼近,几乎将她压在了门板上,她手指死死扣着上面的小木格,侧过脸来躲避他炽热又愤怒的凝视。

他俯下面来,抬手粗暴地扳过她脸颊,迫使她水光涟涟的眸子与他对视。

“先前有人告诉寡人,你三番五次询问有关他的事,寡人都没有在意,但寡人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胆大到溜出宫与他私会?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了……姜暖的心往下坠去。

“做出这样的事,芈蓉,你想让寡人如何惩罚你啊?”他盯着她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质问道,“不过寡人实在很好奇,你是何时跟他搅到一块去的?”

他手掌很大,力气也很大,两颊柔软细嫩的肌肤被他捏出道道红痕,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火烧火燎地痛。

“回答寡人!”他低吼道,手指骤然收紧,疼得她忍不住啜泣出声。

好可怕。果然这才是他的而本来面目吗?

昨夜互相喂食的亲昵,和那两日肌骨交融的缠绵,倏忽之间变得像一场遥远的梦,一旦发生了事情,他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将她打碎,拼也拼不起来。

“阿母,阿母!”

殿外传来扶苏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音听起来凄惨极了,忽高忽低,似乎是有人不断地拉扯着他,不让他闯进来。

“阿母!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阿母——”扶苏哭闹嚷道,但声音慢慢变远,像是被强行抱走了。

他声音传进来时,秦王手指条件反射般微松了松,但几乎是立刻又捏紧了,仿佛她一刻不给出满意回答,他就会一直紧捏下去,直到她屈服。

是他一贯的作风。

忽然,姜暖周身汗毛一根根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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