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烤着吃?!”徐子期大为震惊,仿佛听到了甚么有违伦常的言辞。
别说徐子期,便是梁错也愣了一下,原来刘非用那样专注,略显忧郁的眼神凝视着死兔子,脑海中竟思量的是如何吃法?
徐子期道:“你怎能如此残忍?兔子被猎杀,已然十足可怜惋惜,你还要烤、烤着食?太泯灭任人性了!”
刘非歪了歪头,一脸不解的道:“徐大夫平日里不食兔肉?”
徐子期表情稍微凝滞,勿要说平日里,他身为一个中大夫,已然不是当年那个穷得叮当响的苦小子,炮羊、捣珍、肝臀,无论是山珍还是海味,徐子期都尝过,更何况是兔肉呢?
徐子期嘴硬道:“自然不食!”
“哦,”刘非淡淡的点头,对身后膳房的膳夫道:“徐大夫不食兔肉,一会子燕饮,便免去他的烤兔,省得浪费。”
膳夫一脸犹豫,但还是恭敬的道:“敬诺,大冢宰。”
徐子期:“……”
梁错眼皮一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刘非的目光投注过去,见梁错一直盯着自己,便道:“陛下?”
梁错下意识道:“朕爱食兔肉。”
他一说完,登时后悔了,朕到底在说甚么?朕这般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刘非倒是没觉得奇怪,点点头,平静的道:“臣也爱食兔肉。”
梁错:“……”
梁错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朕实在是闲的,才理会刘非,并着刘非的前夫,在这里对着一只死兔子,讨论食不食兔肉的问题……
夏苗第一日,晚间都会安排燕饮,将一日狩猎的成果拿出来,膳房会将这些猎物烹饪成佳肴美馔,席间天子还会奖赏狩猎最多之人。
天色昏暗,狩猎结束,大梁的卿大夫与南赵的使者们纷纷来到燕饮的营帐,刘非落座下来,撇头看了一眼屠怀佳的位置,屠怀佳不知去了何处,自从比试之后便没有出现。
同样一直没有出现的,还有他的“兄长”屠怀信。又等了一会子,眼看着梁错都要来了,哗啦一声,帐帘子急匆匆被打起,屠怀佳步履急忙的跑进来,险些被席子绊了一下,身形踉跄。
嘭——
一只大手稳稳搂住屠怀佳的腰身,屠怀佳抬头一看,是屠怀信!
屠怀信前后脚走进来,相对比屠怀佳,步履相对稳健,看起来冷漠持重,道:“当心。”
屠怀佳一愣,脸色明显涨红,触电一般缩回手来,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没、没事……”
他说着,赶紧坐下来,垂着头都不敢多看屠怀信一眼。
刘非敏锐的观察到,屠怀佳一垂头,他藏在衣领中的后颈便暴露了出来,斑斑驳驳的红痕,隐藏着一块占有欲极强的齿痕。
“人主驾至——”
随着寺人通传,梁错走入燕饮营帐,众人起身作礼。
梁错面带公式化的微笑,道:“南赵使者不必多礼,众卿不必多礼,今日便是随性的燕饮,尽兴便是。”
众人重新坐下来,南赵特使笑得一脸讨好,一张脸胖上布满褶子,道:“梁主,今日比试,外臣真真儿是输的心服口服,也见识了粮将的英武,北梁的强大,外臣实在折服,这一盏外臣斗胆敬梁主!”
梁错听着他拍马屁的言辞,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装作很是受用爱听的模样,道:“南赵特使言重了,朕也回敬你一盏。”
他十分爽快的将羽觞耳杯中的酒水饮尽,南赵特使又举着耳杯,道:“外臣往日里在南地,鲜少前来北方,从未见识过如此欣欣向荣的大国,实在令外臣汗颜,外臣再敬梁主,敬北梁之强大!”
梁错挑眉,举起羽觞耳杯道:“亦敬特使。”
南赵特使连敬两杯,因为是大梁天子和南赵特使的敬酒,在场的臣工们都要跟着饮酒,否则便是不恭,转眼两杯下肚,羽觞耳杯的容量可不比现代的小酒杯那么迷你,有些酒量不佳的臣工已然醉了。
南赵特使没有坐下来的意思,第三次开口道:“这第三盏,尤为重要!”
“哦?”梁错并没有醉意,目光顽味的微微转动着耳杯上鲜艳夺目的羽毛,道:“敢问特使,这第三杯是何由头?”“哈哈哈!!!”南赵特使突然大笑起来,完全不见了方才的卑躬屈膝,气焰极其嚣张,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南赵特使挺直腰板,高振手臂,举着羽觞耳杯,用高亢的嗓音呐喊道:“这第三盏——敬你们北梁将亡!”
在场的臣工们瞬间喧哗起来:“他在说甚么?”
“南赵的特使醉了么?”
“他怎么说胡话!”
珍馐美味刚刚端上案几,刘非堪堪想要享用肉香十足外焦里嫩的炙烤兔肉,便听到南赵特使这样的厥词,不由惋惜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看来这喷香的兔肉必然要稍后食用了。
刘非淡淡的道:“南赵特使的口气好大,你们南人都不刷牙的么?”
“你!”南赵特使发现自己被刘非羞辱了,瞪着眼睛指着他的鼻子,道:“区区将亡之国的佞臣,你竟敢如此羞辱与我?!”
刘非提起宽大的袖袍,用天官大冢宰华丽的金丝袖摆遮住自己的口鼻,微微摆手道:“好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