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桌的状态很不对劲。通常习惯自己是最神神叨叨的那个的越瑛,在面临身边人失常的时候显然很是手足无措。
“没事,你继续睡,宁毅一在也是一样的。”万一陆灵兰又在酝酿什么新的幺蛾子,她可就错过获取下一轮对抗的珍贵线索的机会了。
越瑛心下着急,硬要把手抽出。虽然越瑛也处于持续掉血的debuff之下,可明明看着十分虚弱的李雪徽此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越瑛发现自己居然很难挣脱出他的钳制。
“你什么意思,倒是直接说啊。”越瑛难免一时心焦,气急之下头又开始疼,语气中便不客气了起来。
“........反正你不能走。”李雪徽却不退让。他少见这样任性,既不肯放手,嘴又比河蚌还紧。
“可我真的有急事要回去。你原委又不说,就干让我在这等,难道不是很没有道理吗?”
“丽丽,平常有没有道理都是我是听你的,今天你就不能没道理地听我一次吗?”
两人都是犟种,相持不下之际,眼看就要大吵起来,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打断了这车轱辘似的对话:“我想说,两位——”
“干嘛!”越李二人扭过头吼道,声音有强有弱,却出奇的同频。
当了瑟瑟发抖小透明很久的宁毅一举起手中手机,上面显示正在处于通话状态。他弱弱地道:“——那个,警察到了。”
其实,辖治晖山的派出所和消防队驻地离山庄所在地并不是太远,如果在平常风和日丽相安无事的日子里,开车15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了。但偏偏他们倒霉地同时遇着了恶劣天气和人手不足两个极端选项。天气自不必说,在他们打电话求助之后,派出所辖区内的两个村庄也同时出现了山洪险情。从危急程度考虑,当地只能把不多的人员先行分配到位于山麓且老弱妇孺居多的村庄进行疏散,险情降级之后之后才来地理位置相对更高更安全的山庄。这一权衡,中间时间就差了一个多小时。
不过当地的执法部门还是很称职的,即便中途已经打电话告知了他们失踪人员找到的消息,他们只是撤回了消防队,而派出的民警则仍是按照既定安排,跋山涉水来到山庄指导后续避险防灾的工作,顺便把伤员带走。
两位民警先是了解了此地的受灾情况和人员安置,确认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由班主任老师引着来到南楼李雪徽的房间。
“你好,同学,是你要去医院吗?我背你吧?”其中一位年轻强壮的警员颇为积极地向李雪徽问道,一幅如果小同桌回答一个“是”字他就直接上手把人扛走的摩拳擦掌的样子。
另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民警有些无语扶了扶额,将过分开朗的后辈拉开一边,上前温声说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李雪徽。”
“好,李雪徽同学。听你老师说,你今天意外落水,需要去医院观察一下。你有手机对不对,先跟家长说一声,然后再请一位相熟的同学陪同,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好的,警官。但我想先说说我落水的细节……”“李同学,咱们可以边走边说,送你去医院要紧。”
“不行,一定要在这儿说,”越瑛以为李雪徽历过生死被勾出的那股倔劲儿又上来了,正要上前打圆场,却听到他微沙着嗓子,道出一个惊天事实,“我落水不是意外,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遭雷击,一时间整个房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两位警察好歹是专业人士,在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后,那位年长的率先开口:“同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为你自己的言论负责的。”
“我都死过一次了,现在只想找到害我的人,没什么不可以负责的。”这话一出,让所有人内心都一阵凛然。而在这满场的惊骇之中,数越瑛的感受最为复杂。作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行凶者为谁的人来说,她不得不一方面调动起全身演技装作小白,另一方面又心惊于陆灵兰这厮居然不再采用迂回策略,而是选择了直接动手。
“好。”年长警员示意了年轻警员一下,后者心领神会地口袋里掏出了纸笔。“那你开始吧。”
“我今天吃完早饭回到南楼的住处后,我在大约12点离开了房间去到河边,然后就被推下了河。”
“那人是在背后下的手,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就落了水。不过幸好因为他可能比较慌张,没有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被水冲走就跑了,我才有机会能坚持到救援人员来。”
李雪徽情绪平稳地叙述着,甚至让人有一种这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而不过是旁观者的感觉
越瑛却听得禁不住焦虑地捋了捋自己的刘海。这小子怎么回事,平常看着那么聪明机警,现在一段话说得却这么拙劣。人警察同志是什么人,虽然不是刑警队里的,但难不成还听不出来他掐头去尾地隐藏了诸多细节吗?
可是不对,他作为受害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隐藏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