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陆灵兰一直有意无意地跟她探讨李雪徽是不是很在乎她,怪不得其一定要把那件外套要回来,更怪不得在行凶之后如胜利巡回一样到她的房间里“照料”她。这一切都揭示着陆虽然把焦点放在越瑛的身上,但却从没把她当做猎物本身,而是布置陷阱用的诱饵。
越瑛满心以为只有自己是高一维度的布局者,岂知她从一开始就身在别人的早已布好的局中,甚至为了推波助澜者。
“那衣服你认得?”年长警察问道。
“认得。我最后一次见这件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李雪徽将目光移向越瑛。从前这双眼睛总是清澈而纯真的,可今天越瑛却看到其中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这是第二次李雪徽有意无意间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了。
“是,但这并不是我的衣服。当时在餐厅吃早餐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的英语老师陆灵兰主动将这件衣服披在我身上。回到房间之后,她就把这件衣服给拿走了。”
这并不是一件难以说明白的事情。但越瑛开口时却满嘴苦涩。
小同桌难道真的那么怨恨她,以至于一定要将她按死在第一顺位嫌疑人的位子上吗?所以,他甚至不许她在警察来之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是因为怕她畏罪潜逃吗?她明明在他失踪的时候,为了找他也是扑心扑命,一丝细节都不敢错过,怎么这一片心都喂了狗了吗?
越瑛一旦开始发散思维,就完全停不下来,内心越来越悲愤。
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在坐等第三次被众人用犯人的目光看待。于是越瑛也不顾到底之后能不能解释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一反保持信息只进不出的常态,主动将那个恰好未来得及删掉的视频奉上以证清白。
在公开处刑了她的3小时无聊睡颜之后,大家对她是凶手的疑心逐渐消了。说来也巧,这个成为一招废棋的视频连续两回另辟蹊径发挥了大作用,也算是另类的无心插柳了。
“又是为了‘开个玩笑’?”
“要不然呢?难道是因为我未卜先知,推你下水又知道你会捡条命回来,所以特意拍一个给自己洗白?”越瑛冷笑一声,语带讥讽,“那为什么我要带着大家救人,让你不为人知地死掉不是更干净?”
她要是刻薄起来,大部分人都遭不住。李雪徽脸色白了一白,抿唇不语。
这是他们俩破天荒的第一次争吵,还是发生在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之后。在场的大家都深感气氛窒息不敢插嘴,宁毅一和吴思斯作为两人共同的好友硬着头皮上前劝了一两句,但终究也只是制止了他们往更不可收拾发展而去,越李二人仍然僵持。
警察们并不关心这些“孩子们的打闹”,他们抓住了一个关键的点:“你提到了那件引诱你到河边去的衣服来自于你们的英语老师,陆灵兰。然后,在这个视频里,这位陆老师也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生病的学生,看起来她是个很不错的老师。”年长警察那双带着风霜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可是这位李同学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直到现在都不出现呢?”
正是这样,阿Sir!越瑛听到此眼睛都要放光,她马上就忘却了刚才的焦灼:“哎呀,不会连陆老师连也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联系一下她吧。”她一脸诚恳地跟班主任说道,后者看了眼警察同志,得到认可后就忙慌慌地开始打电话。
越瑛就不信面对公检法,陆灵兰还能保持她的滴水不漏安之若素。而李雪徽则沉沉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振奋的精神,仿佛又陷入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思绪。
“陆老师她……没接电话。”班主任有些不信邪地又打了几次电话,可手机里依然只是一直传来单调乏味的拨号音,“李雪徽不见的时候我们刚好在自己房间里,本来我们俩是要一起帮忙去找人的,但没走几步她就突然说自己不是很舒服想上厕所,让我先走一步。后来整个场面乱糟糟的,事情又多,我也就忘了她的事了。”
恐怕不是突然不舒服,而是在群上看到了李雪徽已经被活着救起的消息。她不敢赌李雪徽到底有没有看清她的脸。
只是再怎么躲,陆灵兰总不能在这小小的山庄里躲一辈子不露面。越瑛轻蔑地笑了一下,陆总不能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痛悔不已,畏罪自杀了吧?
“这位陆老师,在消失之前有什么反常情绪或者举动吗?”
“没有啊。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基本上都是集体行动,大家吃吃喝喝挺开心的。也就刚才说的那样,灵兰送李丽丽回房的时候分开了一会,但她回来的时候看着也没什么不对的。”
“我倒觉得,有一点不对。”感觉到机不可失的越瑛赶紧趁热打铁,把视频里她关于陆灵兰衣服湿痕的观察与推论提了出来。众人闻得,神色各异。
“好了。我们这边按照原定计划把李同学先送医院,正式笔录等他好点之后再去所里做。另外,我留在这里协助大家继续寻找失踪人员。如果天黑前还没找到,我会向所里和附近村委请求支援。小孙,你来负责开车送人。”年长警察利落地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
小孙警官挠了挠头,在旁乖巧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过了几秒他又问:“老祝,要不咱俩还是换换吧?你开车回去我留在这里。咱们这几天车严重不够,肯定一回去就被调走了。可你闺女不是生病在家嘛……”
“少废话,听我的。”被称为老祝的年长警察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给了拍了拍后辈的肩膀,同时给他一个不要多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