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酒吧,调酒师熟练地摇晃着酒杯,五彩斑斓的液体在杯中旋转。
二层卡座,香槟的塞子被猛然拔出,“嘭”的一声,泡沫如同白色的烟花般喷涌而出。
卡座内的公子哥们爆发出兴奋的呼声,有爱玩儿的用嘴去接飞散的香槟泡沫,喂进一旁女伴的红唇里,旖旎暧昧。
灯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跃,映出他们或迷离或沉醉的表情。
岳吴半躺在整个卡座中心位置,女伴在他身边剥葡萄,面露讨好的笑容嘴对嘴喂给他,他享受地眯起眼,像摸一只猫儿一样轻抚她的下巴。
一人亲昵地凑上来:“岳少,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你爹放你出来啦?”
另一人也凑近打趣:“我听说岳少开始上学了呢哈哈哈哈,怎么你们家要拓展商业板块,不卖内衣了?”
他们这群浪荡二代,虽然总一起玩儿,但互相骂起来毫不留情面,暗戳戳地比钱、比家世、比女人,臭味相投又卯着劲儿互损。
岳吴笑着骂那人:“去你的,懂不懂卖内衣也要紧跟潮流,咱学学新的管理知识,这你就赶不上了吧……”为着自己面子,虽这么说,岳吴心里却觉得自己老爹天天瞎折腾,带得他也上蹿下跳的,很烦。
他爹岳大富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街头小混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饿得跟精神小伙儿一样,可偏偏运气绝佳,中了彩票大奖,金链子金手镯外加一口大金牙到处得瑟了一段时间。
后来遇上他老妈,看对了眼儿,结婚后发誓要赚大钱过好日子,终于开始拿着挥霍得所剩无几的钱倒腾内衣生意。
没想到他爹的眼光竟然大受市场喜欢,再加上赶上好时代,运气爆棚,这些年竟然逐渐做成了京华最大的内衣品牌。
只可惜没过几年好日子,老妈没了,他爹也跟着性情大变,再也不穿金带银,现在跟着姜家那个玉面阎王混,追求低调奢华风,一心要当上流人呢。
岳吴有时候觉得好笑,他们岳家就算一辈子被京华这些豪门瞧不起,但也是金山银山在手,不愁吃喝,干脆玩儿一辈子好了,可他爹非要去挤那所谓的上流圈子,不仅要大富,还想要大贵,舔宋家没舔到,又攀上姜家,只是姜家那个主儿更不好伺候。
今天早上他爹逼他去京华大学上课,让他顺便给负责上课的教授带一袋子茶叶。
茶叶提到手上,岳吴掂了掂,很轻,他一挑眉:“爹,这里面你没放金条啊?”
这不像他爹平时的行事作风。
岳大富一脚踹过来:“什么金条,人家是文化人儿,你以为跟你一样俗,这不侮辱人么。”
岳吴嗤笑一声,躲过他爹的脚:“咱们上赶着去舔人家,不送钱,讲风骨扯淡呢。”
他们岳家在京华的富人圈子里的形象无非就是个满脑肥肠、大腹便便的暴发户,除了运气极度好,大概没什么能让其他人瞧得上的地方。
所以他爹喜欢文化人,非要给他报这种学费30万的精英研修班,逼他去上课,美其名曰让他沾沾京华大学的文化气息,实际上就是为了舔几个教授来帮自己家品牌站台。
岳吴吊儿郎当地瘫在沙发里:“要我说,送什么茶,直接一袋子金条砸下去,别说站台,这么多钱,我让他穿咱们内衣站,他也得心甘情愿。”
这个世界谁不爱钱,没有被钱砸不晕的人。
他最爱砸钱,一根大金条子哐哐砸下去就让这些文化人通通原形毕露。
只是话音未落,岳大富又是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穿的什么,花里胡哨的,赶快换西装去!”这一脚没躲过去,但岳吴还是不动,手捻起自己衣服的一个角,得意洋洋:“LV春夏秀款,明星穿的,贵着呢!”
岳大富咆哮起来,口水通通喷在岳吴的脸上:“再不去把你卡停了!”
岳吴抹了一把脸,可以挨打挨骂,但是卡不能停。
他只能乖乖地换了衣服,在他爹一通威逼利诱下不情不愿走出家门,被司机送到京华大学。
岳吴给自己猛地灌下一整杯香槟,现在回味下,今天要是不去,可就看不到那么一场大戏了。
依他看,宋择善就是个没有孙悟空保护的唐僧,迟早被那女人吃干抹净。
枉费他爹以前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说什么羡慕宋家那两个儿子,尤其对宋择善,那是真喜欢。
在京华的二代里,宋择善其实是一个异类,他明明有极好的家世,却像个苦行僧一般,非要去走那条鲜有人涉足的学术道路。
当年宋择善出国,京华其他人家都在看笑话,觉得宋家这个小儿子读书读魔怔了。
顶级富圈儿里,培养一个纯粹的读书人就是笑话,学历只不过是光鲜亮丽的名片,怎么会有人真的爱学术,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那些书本呢。
可他爹却依然力挺宋择善,拿宋择善当作为正面教材鞭策他“儿啊,接家业不重要,你要多读点儿书,我不求你像宋二那样,你只要不当流氓就行。”
总之在他爹眼里,宋择善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曾经还揶揄道干脆让他爹去给宋择善当好大儿算了,换来一顿熊揍。
岳吴喝到兴起时,抓起桌上一把红钞票,高举过头,向空中撒去。
宋择善那种精神境界他一辈子都达不到,也根本不想达到。
钞票、美酒、女人,及时行乐,他觉得一辈子这样快活下去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