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披浅灰色的羊毛大衣,明明是夏季,可他却好似丝毫感觉不到燥热。
“不不不,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已经没有病了,我已经被治好了,你看,这可是院长本人给我开的出院通知书!”
季宁安从大衣的口袋中掏了掏,说着话,一只断手被他随意丢在地上,转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纸张。
“快看!”季宁安脸上带着稚童般天真无邪的笑意,他手中的纸团被展开来,那上面用黑笔歪歪扭扭的写着:
【季宁安,出院!】
仅此五个字,下面是鲜红色的血掌印,很明显,结合上他口中的话语,这掌印来源于谁不言而喻。
“求你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放我一命!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是受害者,我还有家人需要照顾,我不能…”“闭嘴!!”
季宁安原本带着天真笑容的脸上转瞬浮现出狰狞的怒意。他弯腰伸手拎起地上矮小男人的衣领,对方涕泗横流,可他根本毫不在乎,“我难道没有家人吗?!我也有过家人!我也曾经把你们当成家人!!”
犹如野兽的嘶吼从他口中发出。季宁安一身浅灰色的羊毛大衣,但若仔细看去,大衣内里的病号服上早已被血液染的鲜红。
咔嚓!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喊划破黑夜,同样刺伤人的耳膜。
“你们这帮家伙只会找借口给我!明明我都已经那么听话了!我都已经心甘情愿的接受了你们的安排,可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粗重的喘息,漆黑的夜色,一抹艳丽的色调如雨后春笋接连从地下探出,将整栋建筑染作血一般的鲜红。
两个人,季宁安,与他打心底认为的朋友,同样是这栋建筑内唯二被标注为重症的患者,他们从这栋建筑的三楼迈向四楼,又从四楼下到一楼。
噗呲!
红色的汽油助长火势,季宁安口中叼着一支香烟,脚边是半颗头颅,他与他的朋友目睹着昔日的家被大火吞噬。
火光驱散黑夜的阴影,照亮身后的路,季宁安俯下身,将半支香烟塞进那微微张开的嘴里,而他的表情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看到了吗?我没骗你。”
季宁安看着对方,看着脚边的半颗头颅,以及那睁着的一颗独眼,“你还记得那个问题吗?”
火焰熊熊,整栋建筑发出被炙烤的响动。
“在充满危机的树丛中,你遇到了一只老虎,还有一位瘸了腿,无法移动的幸存者。”
季宁安盘腿坐在草坪上,微风拂过他的面颊,吹起他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条缝合所留下的疤痕。
“其实你也想到了吧,这个问题并不是交由我们回答,只是他想要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不管是谁,给他一个可行的答案。”季宁安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但是你回答错了。”
繁星点点挂在夜空,大火越烧越旺,照亮了季宁安平淡笑着的脸庞,他说,“一个倒霉蛋,一个逃不出去的可怜人,自以为能伤到猛兽,但最后,猛兽还是活了下来,就像我当时的回答。”
季宁安站起身,那半颗头颅本就没有支撑,被风微微一吹,便倒了下去。
“我能把你们全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