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如果两人下午的争吵被周亚夫听到,哪怕一句,马奎立即就会知道,两人随时可能人头落地。
其实余则成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下午他对翠萍说的话确实也忽略了与翠萍曾并肩作战的那些牺牲同志的付出。
只能说,余则成估计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说的气话。
而翠萍的生气并非因为他教训自己,而是为那些被鬼子杀死的同伴而鸣不平。
为了将翠萍培训到位,余则成讲述了一个故事。
3年前在武昌,一个打入军统多年的老地下老红党员,就因为睡觉的时候说了一句梦话。
一句梦话连带着整条连路线上的四位同志一块被杀,尸体全部扔在江里。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非常非常残酷,甚至在脑袋落地的时候,可能还是笑着的!”
这个血淋淋的教训,是余则成要纠正翠萍的一个错误认知,认为潜伏在这里就是大吃大喝、收金收银……潜伏是一项精神饱受挑战的工作!
翠萍终于明白,这些优渥的生活条件并不是在享受,那只是一种伪装的手段、一种合群的象征,都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
那个牺牲的同志所说的话,是把茶叶交给克工同志。
后来特务们在他家的茶叶桶里发现了藏起来的重要情报,这是本要交给李客农的。
真实的故事比道理和叮嘱更能让人感同身受,翠萍很受震撼。
另一边,马奎正在逼问一个在红党代表抵达当日不知所踪的下属。
下属在酷刑之下说出真相,他是受站长之命去监视穆连城了。
马奎当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还有往来,于是派手下去打听竟发现这段时间、站长和穆连城往来还挺密切。
本来他觉得奇怪,站长和一个汉奸能聊什么呢?
又听手下汇报,穆连城和这次的红党代表邓明是大学同学。而且现在穆连城已经失踪了。马奎顿时觉得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把这些线索一串,他脑子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潜藏在军统的间谍很可能是站长!
巧合的是,最近戴宇农就要来天津站巡查了,站长可不愿自家的古董金条就此付之东流。
偏偏马奎自以为聪明的说出了穆连城与邓明的关系试探。
“我正在查穆连城跟我们天津站的关系呢。”
“对穆连城的调查马上停止!”
马奎一瞧站长这反应,慌乱中夹杂着一丝逃避,他更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了。
余则成再次与邱老板见面,对方对他之前提供的信息大加赞赏,表明组织上也对他进行了嘉奖。
而且最近各地百姓都对军统特务在进行声讨。
余则成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是有价值的。
不过接下来戴宇农的到来,他也要继续打起12分精神。
邱老板怀疑戴宇农并非单纯巡查,可能是与美国海军方面有关。
余则成对翠萍的能力依然不认可,邱老板只得将情况汇报给组织,等待反馈。
两人都没想到,邱老板看上去感冒的症状竟导致他后来被医院扣留观察,以至于余则成的消息无法传递,甚至差点暴露身份。
从交通站回来之后,余则成听闻翠萍今天在站长家打牌时,竟然在其他太太都走了的情况下,独自留下来观察站长的举动。
他吓得一屁股坐起来,呵斥他下次不能再这样行动。
以站长的城府心计,指不定从翠萍的举动里,能看出些什么呢。他这边愁的不得了,翠萍却在得知那个戴宇农的身份之后,寻思着杀了对方。
“你给我一支快慢机,我保证半里地之内要了他的命!”
“什么是快慢机?”
“这你都不知道?侠枪,盒子炮啊!”
翠萍的想法,完全是用往日工作经验套在潜伏任务上,确实太天真了。
就像他白日里与太太们打麻将的时候,大家正在讨论昨日的八路军,翠萍打8万的时候就说成八路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说是口误就能圆过去,他却紧张的立即捂住嘴,因为余则成昨晚的故事慌张的不得了。
好在太太们个个只以为他不慎说错,没有发现异常,翠萍这才顺坡下驴,蒙混过关。
此刻躺在床上,翠萍忽然没了睡意,她随口问起余则成什么时候入的党,对方却有些支支吾吾的。
翠萍这才明白,余则成压根没有入党。
很快,戴宇农便到了天津。
和众人打招呼时,走的也是流程一般的慰问,口中说着辛苦二字。
唯独到了余则成面前,他特意表扬了几句青浦班的都是勇士。
“则成你是功臣啊!”
“感激局长栽培学生,争取再立新功!”
戴宇农这样的态度,显示出他对余则成的重视。
先前派遣余则成来天津,他就强调过要将天津站的情况与自己通气。
此刻在众人面前的特意表扬,就是要让余则成觉得他是受戴宇农信任的,与别人不同,从而让余则成把天津的情况悉数告知。也让其他人认为,戴宇农确实就是余则成的靠山,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的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开会时戴宇农特意强调,自己巡查的目的,就是整治贪污和纳妾情况。
站长可是大贪,先前还劝余则成纳妾,此时简直坐立不安,这两件事余则成都直接执行,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堵住余则成的嘴,否则自己可就完蛋了。
余则成哪能不懂啊,很滴水不漏的表示,自己一定会把话说圆,毕竟要效忠党国,首先要效忠的就是长官嘛!
这话简直暖在了站长的心窝上
“那我就拜托了兄弟!”
“站长您别这么说,您是我的老师,不能以兄弟相称!”
站长脸上这急切而慌张又感激的样子,简直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