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没看到众人打量的目光,也不失礼的装没看到吴氏,落落大方的上前微微一礼,夏含秋便越过众人进入灵堂中央。
章松赶紧上前点上三根香奉上。
夏含秋接过来,看着还未入棺,直挺挺躺在席上,身上盖着白布的章泽天,这个男人,曾经那般不可一世,曾经对她视而不见,曾经掌控着她的生死……
而现在,他死了,冰冷的身体只能任人摆布,他的儿子,连性命都正被人觊觎,他辛苦维持数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地位的章家,有可能昙花一现后转眼便要落败。
人死如灯灭,章泽天,你这一世,也不过如此。
拈香拜了三拜,将香交于章松,夏含秋回头,眼神淡淡的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逼退所有好奇的目光。
亲眼见着了,吴氏才知道这个当年任她拿捏的大姐儿变得有多不同,而她的亲生女儿,却……
闭了闭眼,吴氏扶着儿子的手强撑着上前走了两步,站到距离夏含秋三步远的地方,“多谢你愿意这个时候回来淌这趟浑水。”
夏含秋幻想过许多次她和吴氏再次相见的场面,针尖对麦芒,亦或是互戳对方的痛处,她都曾有预料,可真正见着了,看着眼前苍老了十岁不止的吴氏,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吴氏就算有万般罪过,此时这个样子她也没有去报仇雪恨的心情。
不过是个伤心人罢了。
“节哀顺便。”
这话本应是外人对章家人说的,现在却由章家人自己说了出来。怎么想都觉得可笑,吴氏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放心多一些,还是悲哀多一些。
她容不下继女,为了自己的儿女最恶毒的心思都起过,最狠心的事也干过,可现在,两人面对面站着,她却有种一个回合都撑不过的窝囊感觉。
章家宝不想两个人起冲突,接过话头道:“姐,你是住家里还是……”
住在章家。夏含秋是一百个不愿意。可现在的情况,要她离开她是一万个不放心,齐振声从来不是正人君子,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在他面前绝对用不上。她若敢放这个心。后悔的绝对是她。
“给我匀个安静的地方出来。地方大点。”话一完,夏含秋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了,此时不是起冲突的时候。顿了顿,主动递了个梯子过去,“有人心思不纯,我担心家宝安危,章夫人放心,我的人不会轻举妄动。”
吴氏低低叹了口气,“都到这份上了,还说这些做甚,你为家宝做的,什么都抵得过去了,我就是烂心肝,也没在这上面再和你计较的道理,章松,让人去将大小姐之前住的院子收拾收拾。”
“是,老奴已经着人拾整过了,大小姐,老奴领您过去。”
“松叔,我去吧……”章家宝最担心的就是家里有人怠慢了姐姐,让姐姐再受委屈,虽然他知道这事不可能,可不亲自做这些,他心里不安乐。
“家宝,你现在该做的不是这些,别忘了你现在是章家的主心骨,多少人在看着你,看着章家是就此一蹶不振还是在你手里站稳脚跟,这是你要抗起来的责任,而不是粘在我身边,这些事,我不会帮你,孰轻孰重还用我教你?”
章家宝被训得脸通红,饶是吴氏心疼儿子此时也挑不出半点错来,再看儿子虽然被训却没有半点不乐意,她也就闭嘴不言。
“姐,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这般诚惶诚恐,都不像她那个聪明又骄傲的弟弟了,夏含秋给他整了整衣领,轻声却温柔的道:“家宝,姐姐比你大,保护你是应该的,为你做什么也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要像是觉得欠了我,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真正的家人是不会计较那些的,除非姐姐在你心里并没有嘴里说得重要,章家我是不想来,可既然非来不可,我也不惧,你不用担心我触景生情,即便我真的难受了,我身边也有开解我的人,这些都不是你该担心的,我知道在我不在的四年里你很用功,表现出来让姐姐看看家宝变得有多厉害了,恩?”
章家宝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