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柏不解:“为何?你在京城是受父母庇护的吴二小姐,在这里,稍有不慎,你就是阶下囚。”
“我也不知道为何,哥哥无需多言,妹妹自有分寸,家中一切还望哥哥多费些心里。”
吴秋柏沉默着,突然开口询问:“那期和呢?”
语气平淡,却把吴秋桐想说得话堵住了。她自假死之后就没打听过故人的事情,无论是吴府还是将军府。
吴秋柏见她犹豫,继续道:“他去边疆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假死之后,他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抱着你的牌位又哭又笑,还有祖母眼睛本就不好,后来经常哭,郁结于心,母亲也一病不起,身体总是不好,还有秋桦,她神情也多落寞,妹妹,哥哥不求你回去,只希望你可以偷偷地与她们见一面,让她们知道你还活着,可以吗?”
吴秋桐听着眼眶渐渐红了,她用袖子胡乱地擦掉眼泪:“哥哥,我……我不能回去,我怕我回去就舍不得,我怕,我怕我舍不得。”
吴秋柏虽不知道她有什么非留在这里的理由,但也心疼妹妹,他顿了顿:“那写信给她们可以吗?就当一个念想,届时我找个理由,什么鬼神之说,她们有念想就行,你做什么,做什么,哥哥都依你。”
“好,哥哥,我怕,我不想待在京城,我不开心,我在那里心里总是堵着,我总是连累别人。”
吴秋桐哭得泣不成声。
她哭什么呢?哭她从没有选择的几年,哭她辜负的家人,哭自己的无能。
无奈,悔恨,痛苦,无助,各种情感交织,在旁人面前她总是坚强的,但在家人面前她却感觉委屈。
明明假死药的痛苦早已经过去,刺骨之痛她没哭。
被质疑医术,医馆被砸她没哭。
甚至在狱中受刑,直到被算计她也没哭。
她明明不是柔弱的人,她明明不喜欢掉眼泪,但在哥哥谈到家人的时候,她却想哭。
吴秋柏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你没有害人,不开心就去找开心的事情,你看你多厉害,救了多少婴儿,好友受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还有,你在这里笑容也多了,我知道这里的百姓都称呼你为江大夫,说你医术高明,哥哥不是逼你,只是不忍心祖母母亲妹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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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许久,吴秋桐才好些。
“哥哥,在这里我是救死扶伤的江成江大夫,在京城我却是吴二小姐,陈少夫人,我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那天,即使不知道我会不会赢,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为我作证,还有人愿意为我作保。哥哥,我救过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他们愿意为我冒一次险,对于我来说,这已经很难得。我现在一闭眼,想到的再也不是为谁报仇,要弄死谁,而是我救了几个人,以及病人与家属的笑容,我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吴秋柏也不继续劝她,只和她聊了许多,京城的趣事,府中的趣事,她听得认真。
“妹妹,你的勇气和决心以及善心让我很佩服,只是这世道艰难,一个人往往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有时候身居高位者给的助力可以让事情更加顺利。”“我明白,哥哥放心吧。”
吴秋柏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秋桐假死的细节,比如她的假死药哪里来的,她如何得到的假身份。
眼见天色不早,吴秋桐打算离开。
吴秋柏起身送她:“妹妹,往后珍重。”
他目送着秋桐离开,远远看着一位姑娘出来,挽着她的手臂,满脸担忧,秋桐只是笑着回着什么,他甚至都可以听见秋桐的笑声。
他转身进去,身旁与他一起长大的心腹不解:“大公子,二小姐愿意回府吗?”
他停下脚步,伸手拍拍他的肩:“二小姐已经去世了,她是江大夫。”
“可是您明明说她是二小姐,奴才也查到了。”
吴秋柏无奈道:“她不愿意当吴二小姐,也不愿意当将军夫人,只想当妙手回春的江大夫,随她去吧,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明白吗?”
对面的人听命,他只是不解,为什么有人会不想过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的富贵生活,愿意跑到一个小地方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