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审讯”工作并不是谁都能做好的。
虽然陆晨一上来就提醒了吕光鸿“时间紧迫”,但后者却依旧很不配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同盛怎么样?舒雨呢?还有舒玥、哲晨他们呢?”
“......”
声音虚弱,但是语气很急,看得出吕光鸿这段时间是被完全隔离了,一点外界的信息都不知道。
而他这句话的排序也很有意思。
先是同盛,然后是小富婆,再然后才是吕舒玥和吕哲晨。
至于俞玲芝则压根没有出现。
如果说人在极端情况下都会做出最本能的反应,那么这个排序无疑意味深长。
不过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想多了。
所以陆晨没纠结这些,只是犹豫了片刻,然后就用最简单的语言按照顺序回答道:
“证监会五天前出了公告,要求一个月之内解决23亿的供应商垫款,股价周五收盘时是九块五。”
“舒雨现在跟我住在一起,情绪稳定,不用担心。”
“吕舒玥和吕哲晨跟着俞阿姨去了伦敦,是吕爷爷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走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考虑到如果不给吕光鸿答疑解惑,后者指定还会不甘心的再问,陆晨打算索性一次解决。
但吕光鸿却不问了。
嘴巴张开又合上,眼神里有几分如释重负,又有几分苦涩与痛苦。反正心情应该很复杂,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不过陆晨却不管他现在是多么无可奈何,又是多么痛不欲生,等了几秒钟就直接继续说道:
“没问题了是吧?”
“行,那我开始问了。”
“记住,有什么说什么,骗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最后又提醒了吕光鸿一遍,陆晨不再墨迹,看着他沉声问道:
“吕叔,当年你和程蓓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分开的?分手之后还联没联系过?”
“如果是因为俞阿姨,那你为什么不让她离开燕江?”
“听说绿藤是你当时给她的补偿,这事儿是真是假?”
“还有,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让她见舒雨?”
“总之你跟她之间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一遍。”
“就先从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开始。”
看着吕光鸿,陆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语速快的跟机关枪似的。
以吕光鸿现在“大病初愈”的身体状态,想要完全听清每个问题无疑有些难度。
但他倒是也不用听得太清楚。
毕竟陆晨的问题全都围绕程蓓展开,因此他只要把他跟程蓓的“爱恨情仇”如实说一遍就行了。对于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相信吕光鸿不会忘记。
并且他作为同盛总裁,哪怕经营公司的能力再怎么差,可好歹也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应当能明白陆晨为什么问这些。
如此一来,即便只是为了自己,他现在也应该立马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以便陆晨能够精准找到程蓓的心结所在,从而攻破后者的心理防线,最终达成拯救同盛的目的。
往小里说,这关系到吕海川打下的家业会不会在他手中被葬送掉、关系到他今后还能否有机会再跟老婆孩子团聚。
往大里说,这甚至决定着他的“历史评价”。
究竟是“丧尽天良、毫无底线,必须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万恶资本家”。
还是“虽然犯过错,但能及时改正的有担当的企业家”。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会因为今晚吕光鸿的“供词”而变得截然不同。
所以,不管怎么看,即便这段“黑历史”再如何不堪,他现在好像不该有任何犹豫和隐瞒。
可事实却是,半分钟过去了,吕光鸿依旧没有开口。
从他的表情来看,明显还在犹豫。
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墨迹,只能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之前干的事儿实在太难以启齿了,说不出口。
要么就是涉及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具体因为什么,或许只有吕光鸿自己清楚。
而陆晨当然没工夫等他自己下定决心,于是很快就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吕叔,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不是在求着你让我帮忙,要不是因为舒雨,我压根就不会冒着风险出现在这里。”“既然你不想让我帮忙,那我现在就可以走。”
“我答应过你会照顾好舒雨,这件事我会做到的。”
“至于其它的,那就随便吧。”
说完话,瞥了吕光鸿一眼,陆晨毫不犹豫的就站了起来。
他不是在吓唬吕光鸿,而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毕竟他之所以要掺和这些事,最根本的目的是留住小富婆。
而现在小富婆已经留了下来。
并且还说过“做不到也没关系的”这种话。
所以大概率不会因为自己没能兑现承诺而再次离开。
当然了,虽说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但陆晨还是希望可以帮同盛渡过这次难关。
不过前提是吕家人得配合。
是,小富婆很配合,李管家很配合,甚至俞玲芝、王树昌等人也都很配合。
可偏偏就吕光鸿这个当事人磨磨唧唧的,都这节骨眼了还一副“我要面子我不想说”的模样。
怎么?老子该你的啊!
老子冒了多大的风险啊!结果你整这一出?!
行!不说拉倒!
继续回去踩缝纫机吧!越想越气,陆晨甚至都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
但要说就这么走了吧,他又有点不甘心。
毕竟这次机会可是来之不易的,以后大概不会再有。
短时间内连续犯病两次,任谁也能看出不对劲。
所以如果走了,那就算是直接宣告了计划的破产。
你特么的......
在从“坐”变“站”的短短半秒钟时间内,陆晨的内心世界经历了多轮斗争,但却还是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最终只能化作愤怒的眼神狠狠瞪了吕光鸿一眼。
而后者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又或者终于“幡然悔悟”,此时也终于开了口,这才避免了陆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尴尬。
“等一下......”
勉强撑起身子,喘了几口气,吕光鸿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来。
“我跟程蓓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
......
......
“那我走了,拜拜!”
“好......早点回家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我爸还啰嗦。”
“因为太晚回家,不安全。”“嘁,在五中这一片还没人敢惹我呢,不跟你说了,我朋友都催我了。”
“哦......”
大概十分钟后,俞玲玲拎着一个大购物袋离开了便利店。
一番辩论过后,夏余念还是没有卖给她啤酒,所以袋子里其实都是些饮料和零食。
当然了,KTV里肯定是有酒水卖的。
并且大概率也不会检查购买者是否成年。
毕竟如果真的这么严格的话,那俞玲玲都进不了KTV的大门。
“未成年人不得进入酒吧、KTV等娱乐场所”,这可是写在《未成年人保护法》里面的法律条文。
但执行情况如何,只能说有目共睹。
“姐姐,你跟玲玲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