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内占地数亩的制置副使新家宅里,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然而,作为此间主人辛稼轩只觉得郁结之极,自己这么一番千辛万苦的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位慈祥温厚照顾有加的长辈鹿公因为不愿意屈从叛乱死了,岳父陆侍郎却不明不白的成了叛党的核心分子;连带他和妻子陆霓、舅子陆务观,都成了所谓叛党逆臣的关系人等了。
就连自己在地方上为了保境安民寻找机会,的一番殚精竭虑的努力和作为,都被这些人扭曲成种种居心叵测的罪名。世事的荒谬绝伦也莫过于如此了,他在循州和梅州的时候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感,但是未曾想到会演变成如斯的结果。
而且这件事情爆发出来后,他与那位大舅哥陆务观的两人之间,也似乎不可避免的由此产生那么一道的隐隐裂隙,只是依靠妻子陆霓的干系,还在表面上还算努力的弥合着。
毕竟在其他人眼中他也不姓陆,属于国朝大逆十条之中,可以通过离婚来最大限度脱离干系的对象;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和妻子一起共同面对这个结果。
然而这时候,身为经略使的陆务观都有些自身难保了,还有谁人能够为他出头和兜底呢,这时候却是那位宇文氏小夫人亲自上门来,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
因为那位罗帅已经在全力保下他们而一时无虞了,甚至连位置都不用东一切照常就可以了;于是在在惊喜和感激之余,又是不免陷入深深的沮丧和失落,还有某种自我否定的抑郁当中。
因为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心里坚持和值守的最后一点东西,也就此彻底崩塌掉了。因此,这段时间内他他都处以闭门谢客的状态,直到自己彻底想通了才可能从这种情绪中走脱出来。
而在这时候随着掀起帘幕倒灌进来的冷风,前去拜访兄长陆务观的陆霓,也很有些脸色不豫的走了进来,语气沉重而颇为有些失落的对他道
“又有阿爹的消息了。。”
“又是个坏消息。。”
辛稼轩不由的一愣,随即有苦笑了起来,看起来自己这家人还真是命运多坎啊,但是反而觉得心中又更加轻松和解脱了一些。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而在城中的另一处,我也坐在顶楼花园玻璃温室的暖房里,欣赏着那些来自南方好容易才移栽成活的花卉,对着面前正捧着文书的谜样生物道。
“这些叛党残余居然还会有所反复。。”
却是刚刚才从海路送来的紧急消息,那些出海逃奔的叛党并没有如预期一般,逃亡海外远洲或是域外之地,而是就近在安南道南路的天南州(今越南胡志明市附近)登陆了。
然后再当地叛军党羽的响应下,轻而易举的杀死了镇守作为陪都和直领天南城的留守武艺伯梁先臣,而入主了这座具有上千年历史渊源的名城大邑而重聚生事。
然后是一场重建朝堂的闹剧,以及来自西海道五路八(岛)洲共计四十一家诸侯大藩的代表,共聚安南道南路的天南州,而宣誓拥戴和效忠乘船逃到当地的泰平天子,宣布支持废除幕府执政的大政奉还运动。
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吹嘘出来的水分,又有多少纯粹拉虎皮做大旗的虚应故事,但都毫无例外的用力抽打在幕府的脸面上而啪啪作响了。
这下就算朝廷不想穷追猛打的大打下去也不行了,而朝堂上任何一个休养生息的建议,估计都会被当作姑息养奸的绥靖主张,而各种被喷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也是我最初战斗过和开始发家的地方,因为也不免充满了各种回忆和唏嘘的情绪;
只是,这些地方经过了当初激烈征战的摧残和破坏,再加上我后来与魏臣等人一起,搜刮地皮和倒卖人口以牟利,现在只怕还没有能恢复过来,却不知道何德何能能够成为这些叛党,重新落脚和东山再起的凭据呢。
要知道就我私下的立场和野望而言,广府那边的注意力被这些叛党牵扯的越多,时间拖延的越久,我这里日后成事的准备和基础就越发的充实;可以说是每多一点时间都是相当宝贵的。
而这种东西就不变诉诸于口,而只能在我和谜样生物的相视无言当中各自心领神会了。
“海外的公告发布了?陆侍郎在天南新朝的内阁名单之中。添为都承旨兼通政司左使。。”
“这坑了爹又坑儿子和女婿的陆侍郎,还真是给我们惹下了不小的麻烦啊。”
我忍不住摇摇头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