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志越拆开茶包,露出里面所谓的铁观音——一大堆青气逼人的枯枝硬叶。
看着这一包不值钱的劣质茶头,陆瀚涛再也憋不住笑声了:“哈哈,陈先生,你刚刚说,你买的是什么茶?”“铁观音咯,一两60块钱呢!”
陈志越抓起一把茶头怼入陆瀚涛的朱泥手拉壶,挤得噼里啪啦,依旧塞不了几片入去。
他干脆换上一只潮州盖碗,一把一把茶叶摞上去,添得比清明祭祖的白饭还高出两指高度。
“铁观音?阿越,你被人骗……”陆瀚涛连连摇头,可话还没说完,坐在他身边的阿武一拳头捶在茶桌上,巨力震得茶点,水果全部跳了起来:“骗?一两60块钱呢!
我在城寨帮人砍手指,一根不也只收雇主60块?
现在你屈我大佬买的劣茶给你……”
“阿武,收声!
我警告你多少次了,出来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斯文样!
现在粗声粗气做什么?
你怕陆叔不知道你是杀人如麻的城寨刀手啊?”陈志越提着砂铫壶,缓缓给摞得十几厘米的茶叶注水。
陆瀚涛被突然发飙的阿武吓了一跳,听到陈志越隐隐带着威胁的话语,他反而渐渐定神下来,甚至内心还有点不屑。
城寨刀手再恶又如何?
这里,可是新界陆家。
曹燕君还有长乐的背景呢,不一样被我气得离席而走?
一个城寨刀手罢了,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们几个别想走出村口!
陈志越用了半壶砂铫水,终于将茶头冲软下去。
那股臭青叶味,方圆一米之内,别提有多冲了!
毕竟,茶头这个玩意,除了少数人拿去喝,大部分是用来做枕头用的。因为,味道苦涩,超下油,太伤胃。
“阿武,快跟陆叔道歉!”陈志越用茶夹夹了一杯,摆在陆瀚涛面前。
阿武松开拳头,站起来冷冷看着陆瀚涛:“对唔住啊,陆先生,我是粗人,您是乡绅,请饮茶,别同我计较。”
面对这种脑子明显缺根筋的家伙,陆瀚涛还能如何?
他强打笑容说着无妨,将面前这杯茶汤色呈青黄的‘铁观音’端了起来。
有把握留下对方几人,那是过后的事;
现在不赏脸饮茶,万一捱了阿武几下拳头,自己不得亏得慌?
虽说有点心理准备,但是陆瀚涛还是被满腔的苦涩味,搞得眉头紧紧皱起来。
尤其是他那条舌头,感觉好像一瞬间,被渡上一层蜡一样,十分的难受。
陈志越面不改色,陪了一杯,最后一杯端给阿武。
阿武拿起来就饮,之前他拉着黄包车,别说是茶,有温盐水喝都是奢侈了。
这点小难度,对他来讲,不算问题。
至于曹燕君,被陈志越分了一杯白水,不用遭罪。
“陆叔,既然茶喝了,那我们就正式谈谈生意了。”陈志越动作很快,烫杯洗杯冲茶,又是一杯放在陆瀚涛面前:“自从197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