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杳抿了抿唇,其实她也不打算逃走,从这里回王府还要一段距离,就这般走出去,相信不到地方就得被人给客客气气的掳走。
二楼出乎意料的干净,但仍是很简单,中间一张桌子四张椅子,章贵人便稳稳当当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见她来了便起身行礼。
“端王妃,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您别介意。”章贵人的脸上确实一直很忐忑,那忐忑就像是在提醒顾云杳。
她看着章贵人伸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在心慌,还下意识的往窗外瞥了一眼,她在害怕什么?
顾云杳走到桌前坐下,脸上带着惯有的不多余的微笑,态度十分平缓,就像是看不见章贵人的异常,声音温柔的道,“章贵人,我人已经在这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说着眼睛朝着刚才章贵人看的窗外不经意瞄了一眼,她这动作极其隐秘,除了章贵人本人外,就连站在她们身边的章鹏也没能看见。章贵人看懂了她的眼神,心中有些挣扎,她虽不知道陛下为何让她一定要拖着端王妃,但心里却十分清楚,绝非好事。
思忖了片刻,她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道,“没什么,近日来身体偶感不适,太医也说不好是什么缘故。”
忽然说出这话让顾云杳一个与她并不熟悉的人听,本就十分突兀,可章贵人似是没察觉到,继续往下说,“不知端王妃有没有这种感觉?”
顾云杳迟疑了下,面上一副疑惑的神色,再加上她肩膀上那血迹斑斑的模样,倒是比口中说着自己不适的章贵人更像是病人。“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她无奈的想耸耸肩,才一动就觉得整个人都在疼,唉,这具身躯还是太娇弱。
章贵人脸色变了变,盯着她肩膀上的血迹看了又看,忽然说,“或许有些药可以治疗,就是不知道端王府可有。”
说着她伸手端起自己的茶杯,似乎是真的身体不适,茶杯打翻了,章鹏看了一眼没动,章贵人自己手忙脚乱的把杯子重新放好,手指在水渍上动了动。
顾云杳的瞳孔猛然收缩,继而微微眯起眼睛,此处离燕子楼不远,本来只想隐忍着自然结束,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站起身,对着章贵人就是一弯腰,这礼章贵人哪里敢受,她不过一个小小贵人,顾云杳则是端王正妃,身份比她尊贵多了。
“今日多谢。”顾云杳张口道,章贵人的脸色顿时惨白。顿了顿顾云杳又说道,“放心,没人会回去说,他们都得留下,至于你们该怎么脱身,还要尽早想好。”
话音落下,窗外咚咚几声闷响,像是有人倒地,接着是很轻微的鸟鸣声。
“好了,如今我便先行一步,今日这恩我记在心上。”她说着就要离开,章贵人突然开口说道,“端王妃,小心些,陛下他……”
她没敢继续往下说,今日这事本就蹊跷,万一出点什么事,她担不起这罪名。
顾云杳没说话,走到窗前,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闪出来背起她,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小楼中。
章贵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总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但又不得不按照陛下的意思办,忽而又想起来徐贵人那得意的笑,心里更是没底。
“哥,我先回宫了,此事你就权当不知道,找个要好的人帮你作证,千万记得,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端王妃能畅通无阻的离开,看来那些监视着的人八成是回不去了,那她哥哥今日出现的事也就没人会知道。
章鹏嗯了一声,把她送到小楼后的马车上,看着她一路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快速往廷尉府跑去,他虽然刻板守旧,但脑子还在,这件事看来比他想的更复杂严重。
章贵人坐在马车里,一路不断催促车夫快些,不知为何她的心一直提着,总觉得危险就在身边不远处,她稍有松懈它便会扑过来将她咬死。她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面色苍白,手指神经质的颤抖着,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如乌云般的发间顺着脸颊往下滑。
“主子,到了。”
突然马车外传来车夫低沉的声音,把神经紧绷的章贵人吓了一跳,她抽了一声冷气,这才使劲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
“好,辛苦了。”她虽是宫中贵人,但为人一直秉承低调与人为善的原则,哪怕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二心,她也绝不会先挑事轰人。
从马车上跨步下去,外间已经是夜色弥漫,虽没全黑也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