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比他更享受这样的连夜奔逃。
“荣将军今年几何了?”马车中,青鸢的声音轻却清晰。
“属下已经四十了。”荣勇回答。“四十正当年富力强,看来殿下很重用荣将军。”她的话令人如沐春风。
一向杀伐征战惯了的荣勇不由在马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能在殿下麾下,属下万分荣幸。”荣勇哈哈一笑,夜风吹来带起了胸臆中的豪气:“殿下是属下见过最英勇的统帅,好几次都是殿下亲自带兵杀入敌阵将兄弟们救了出来。殿下的军功那真是实打实的。”
青鸢在马车中静静听着荣勇滔滔不绝的夸赞。她的唇边露出微笑。
她能想象,战场上夙御天是怎么以一当百,是怎么样指挥若定,身先士卒。那样的男人就像是太阳一样,所过之处一定是令人难以仰视。
荣勇还在说,青鸢认真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原本紧张的奔逃因为这随心所欲的聊天反而显得惬意起来。
等看到宫门的时候,荣勇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和这尊贵的公主相谈甚欢。他心中升起奇怪的敬佩之意。能在这情形下淡然处之的女人,那份果决和坚毅简直不输给男儿。
“公主,快出宫了。”荣勇高兴叫到。
青鸢在马车中微微点了点,明眸中也浮起点点笑意。这梁宫对她来说就是金丝鸟笼,能离开这个地方随便去哪里都是不错。
眼看宫门在前,荣勇连连催促士兵加快。忽然,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顿时一惊。
青鸢身下的马车猛地勒住。车重重一顿,她收势不住几乎扑了出去。
“怎么回事?”她听见明琮的声音。
“有人落了宫匙!”明琮的声音。
青鸢挑起车帘看去,偌大的暗红色宫门紧闭,沉重的宫钥紧紧闩在了当中。那铁栓没有十个人合力根本抬不起来。
荣勇对着城门上的士兵大骂:“快开门!延误了军机你们该当何罪?”
可是城门上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声音。四周有种诡异的不祥。青鸢慢慢皱起了眉。
明琮探头进来,神色冷肃:“公主,不对头。”
青鸢慢慢摸索长袖中藏着的匕首,神色冷然:“做好死战的准备吧。”明琮一愣。他还未说什么,忽然天边传来一阵闷响,像是闷雷滚滚而来。所有的人心中都跳了跳。
“来了!”一道清晰的叹息从众人身后传来。
荣勇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青鸢已下了马车。
“公主……”他忽然无言。
青鸢越过他,冷冷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像是一阵狂风吹来,在宫道尽头,三千铁甲如乌云疯狂压来。
饶是荣勇身经百战面对这样的铁甲铮铮都心头狂跳。他今日带的士兵才不足一百人。而在他面前那道绝美的人影一动不动,仿佛要凝成雕像。
四面风云涌动,夜像是没有尽头,压住所有的光线。那铁甲来得很快,一下子将他们围得犹如铁桶一般。当先一人白衣如雪,犹如一大片乌云中那道清光。
他缓缓举起手,身后的铁甲噤声,刀剑闪烁着清冷的寒意。
四目相对,她和他久久无言。
“原来是东方先生。”她打破了沉默,笑靥如花,“没想到青鸢出宫还劳动东方先生相送,实在是愧不敢当。”
东方卿静静看着她:“青鸢公主误会了,如今梁皇驾崩,你还不能出宫。”青鸢眸光一缩。身后的明琮已一步挡在她的跟前。从未露出武器的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如水银一样柔软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