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闭眼长舒了几口气,缓缓道:“珝哥儿,你也坐下吧。这回我就饶了你,以后再说这些放肆的话,我就持金册进宫面见太后,告你个忤逆大罪,拆了你一身倔骨。别以为贾家没人治得了你!”
贾珝淡然一笑,顺着台阶就下了,他找了把交椅坐下,笑道:“老太太德高望重,处事公允,爱护后辈子弟,我自然是不敢不敬的。”
王熙凤眉头一紧,这话的意思是如果贾母处事不公,不爱护后辈子弟,那他就敢不敬了?
随即她斜了一眼贾珝,刚好贾珝也在看她。贾珝见王熙凤面若寒霜,狭长的丹凤眼英气逼人,难免心中起伏,也是微微挑眉,淡淡一笑。
王熙凤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回瞪了贾珝一眼。
她是个豪放的性子,又管着府里的事,自然对这种眼神不陌生……
这贾珝,还敢生歪心思?真是好大的胆子……
贾珝说:“我这刚从皇宫里出来,去诏狱见了珍大哥,还没来得及歇息,就被老太太叫到了府上……现在口干舌燥,琏二嫂子管着府上的事,也不给杯茶水喝?”王熙凤眼里要喷出火了,但贾母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诏狱”二字上,贾珍被抓到诏狱去了?
诏狱那是什么地方?在座的人都很清楚……
贾母忙说:“凤丫头,给珝哥儿上茶。珝哥儿,你从头到尾说说。”
贾珝便把铁网山打围之事从头说了一遍,听到贾珍被逆贼裹挟着冲击皇帝大营,众人都是满脸惊惧!
听贾珝道皇帝念在他的功劳,才免了贾珍大罪时,才松了一口气。
“……我所说,皆皇上于御书房对诸位王公大臣所言,此乃圣谕,不敢篡改半字。”
此时王熙凤正端来茶水,贾珝只觉春风拂面,一阵香气袭来。他瞅了王熙凤红润的嘴唇一眼,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王熙凤愤然恨了他一眼,贾珝也是一笑而过,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他沉声继续道:“若在兵变之时,珍大哥以身殉国,宁死不屈,保存了大义,不仅无罪,皇上定会感他忠烈,追封于他,加赏贾家,不过如今……”
贾母忙问:“如今怎了?”
贾珝摇摇头,“珍大哥交由锦衣卫审查,难脱死罪,贾蓉也被判了充军之刑。”
贾母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王熙凤和李纨赶紧跟她顺气。
贾政喊了几声母亲,见贾母醒过来,才感叹道:“祸事!祸事啊!”
贾母继续问:“珝哥儿,那东府的爵位呢?当真没了?”
贾珝说:“皇上下令褫夺,自然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宁国府为爵产,恐怕要一起收回,不过……”
贾母心已经凉了半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听到贾珝的“不过”,又提起了精神。
“不过什么?”
王熙凤叫道:“老太太面前也敢卖关子?还不细细说来!”
贾珝瞧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怎么?琏二嫂子也想动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