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知道,云梦蝶此时一定在拼命压抑着愤怒,如果玄苍不在,她一定会冲上来与她动手,甚至不顾形象地扭打,只要能让她泄愤。
一个从小到大事事都要压人一头的云梦蝶,终于被她踩在了脚下,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的不平衡。
玄苍没有理会云梦蝶,带着云梦牵进入马车里,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地的烟尘,迷蒙了云梦蝶的双眼。
………
回去的马车里,云梦牵还在琢磨着平旭尧和云景天在大门口的对话。
她知道两人是至交,而且这么多年来,因着柳姨娘和云梦蝶的恶毒,上将军府没少出命案,却都平安无事。
可想而知,平旭尧对云景天维护到了什么程度。
但有一点云梦牵不明白,平旭尧与云景天非亲非故,更是看不出哪里有利益上的联系,交情怎么能够如此牢不可破呢?
平旭尧说会秉公办理柳心眉的案件,可她却有预感,平旭尧所谓的秉公,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张嬷嬷已死,最后会以证据不足结案,柳心眉仍然会平安回到云家。
也就是说,玄苍这次的努力,的确帮她查清了母亲的死因,却不会因此将柳心眉绳之以法,终究是白忙一场。
既然如此,云景天为什么还要让平旭尧把柳心眉带走呢?
比起云家的舒适,大理寺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吧?
何况,柳心眉今晚被带走的事如果传了出去,对上将军府、对云景天的脸面,亦是难看……
玄苍看着她凝神沉思的模样,说道:“是不是在想,上将军为什么要让平大人带走柳姨娘?”
她微怔,暗忖道,玄苍怕不是会读心术吧?
“嗯。”
她坦白地点点头。
玄苍说道:
“第一,既然这事闹到了大理寺去,已经有外人知道了,云景天怎么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名誉,不能徇私枉法,所以让平旭尧把人带走,无论结果如何,这个过场得走。第二,今晚我撂了狠话,如果不想让柳姨娘死于非命,大理寺反而是最好的去处,至少在结案之前,我不会去大理寺把人解决了。第三,人在大理寺的期间,也给他争取了解决问题的时间。”
云梦牵听着玄苍冷静睿智的分析,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漠北战神的名号不光是用杀戮拼出来的,那是领兵打仗,没有点头脑,又怎么可能屡战屡胜?
但其实玄苍说的,她也能想出个大概,只是另有担心。
“如果……”
她迟疑着,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会不会有种得寸进尺的嫌疑,像是给他施加压力一样。
但事已至此,她若不问,倒显得矫情。
于是问道: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呢?”
玄苍的眸色暗沉下来:
“我说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柳姨娘一不是对国家有利的功臣,二不是养育了功臣的母亲,区区一个上将军府的妾室,在我眼里,连一个拿着刀枪、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上战场的普通士兵都不如,她的死活,顺应天命吧。”
云梦牵真的没想到,玄苍竟会如此评价柳心眉,连一点因为云梦蝶的爱屋及乌都没有。
他从之前是非不分地护着云梦蝶,到如今义正辞严地充当一个正义之士,这之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如果眼前这样的他是真实的,那么从前那个是非不分的男人,又是缘何如此?
还有,他这般聪明,不会不知道,他今日替她出头之后,意味着什么。
略一沉吟,她道:
“可若是柳姨娘真的死于你手,那你跟云家就彻底反目成仇了,没有人会跟杀母仇人在一起,上将军也不会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