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阿爷,该喝药了。”
小丫头莫约十四五岁的模样,圆脸杏仁眼,笑脸盈盈的,看着就讨喜。
祁子西眼睛都看直了,村子里同龄姑娘哪个不是晒得乌漆嘛黑,如此粉雕玉琢,白皙可爱的姑娘他还从未见过。
邓钰瞧着眼生,不是上回来见着那个,却又有些相像。
她疑惑问道:“换了个医女?”
金大富说:“上回那个是胡大夫的大孙女,这是他的小孙女儿。”
小丫头笑着把药汁端过来,“我阿姐就要成亲啦,她往后不做医女,嫁到上洋镇,做她的秀才夫人去了。”
古往今来,看病治伤最是费钱。医者不论何时,地位只高不低。
即便是男尊女卑的大绥朝,在寻常百姓之中,一名医女的身份也算得上珍贵,与人人艳羡的秀才倒也门当户对。
金大贵眯起眼,有些印象,“上洋镇的秀才,可是那位姓吕的后生?”
“不错,就是叫吕仙明的秀才。”
“吕后生我知道,年纪轻轻便考上秀才,听闻他是今年思贤府学中最有望中举的人选之一。”上洋镇这些年总共就出了十几位秀才,符合年纪的便只有这位了。
“他今年几岁来着,还未及弱冠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把年纪,果真是老喽老喽,学也学不动了。”
“听上门的孙媒婆说,吕秀才刚行弱冠之礼。虽说他比我阿姐年长三岁,但我阿爷说了,只要品行端正,为人踏实,与我阿姐便算得上般配。”
金大贵点头作揖,“那便恭喜家姐了,寻得良婿。”
小丫头拱手回里致谢。
“阿姐近日忙着绣嫁衣,往后医馆里为女子施针的活便由我来接替。金阿奶下回再来,找我便是。”“对了,我叫胡喜儿,你们唤我喜儿就好。”
小丫头落落大方,举止有礼,不由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她端起金大富喝空的药碗便出去了。
邓钰一转头,便见老二这小子,一脸呆滞,望着胡喜儿出去的方向愣愣出神。
她咳了咳,“爹,二叔,近日就让老二跟你们回去吧,家中柴火便让他去砍。过几日娘要施针,爹行动不便,左右还是需要有人搭把手的,不是农忙时节,这小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老二,听到没有?这几日你便去你姥爷家住着,你阿姥施针的时候,你便陪她来医馆,照顾好你阿姥和姥爷,知道不?”
祁子西本还在愣神,听闻他娘让他陪阿姥来医馆,顿时欣喜若狂,拼命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娘,我定会照顾好阿姥和姥爷的。”
从医馆出来,日头已经偏西了。
邓钰掏出二两银子,塞进金大贵手中。
金大贵哪里会要,忙推脱着,“给我钱做什么,你们一大家子人,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入冬正是缺钱的时候,银钱省着点花,别动不动掏个一二两出来。”
“二叔,我爹崴了脚,我娘又病了,家里的活计都靠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这些年二叔给了我不少钱,我这不是想着也该孝敬孝敬二叔了嘛,您就收着吧,否则我这个做晚辈的,心里不踏实。”
方才爹说是二叔给他付的医药钱,邓钰可听见了,虽说只是扭伤,外敷内用的药,指定也不便宜。
“二叔,天色暗了,爹的脚也不能走,你们就包个牛车回去吧。”
金大贵见自家侄女坚持,便也不好意思再推脱,把钱收下了。
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小摊贩正在收摊,便说:“巧巧,你等会儿。”
金大贵提着两个灯笼回来了,另一手还拿了几个烧饼。
他将其中一个灯笼递给邓钰,“这个时辰,你回去半道上天就黑了,自个儿千万主意安全,这个饼子拿着路上吃。”
邓钰双手接过,手中的饼子热乎着,一股子暖意直达心底。她二叔却不再多说什么,去集市口找牛车去了。
邓钰一个人,凭着记忆往万祥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