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废弃偏殿不好白日里去,太过明目张胆,怕犯了寺中忌讳。
在刘贵的提议下,要等到晚上子时,阴气正盛之时,将曾氏的魂魄引到废弃偏殿,刘鸿盛再烧香拜神,彻底将曾氏困住。
届时,神佛感念他的用心,压制住曾氏,他就得以解脱,后顾无忧了。
于是,他让刘贵准备了许多香火纸钱,心里想着余一点烧给曾氏,毕竟夫妻一场,好叫她彻底灰飞烟灭前吃得好些。
刘鸿盛胆小懦弱,寻常人听了这办法只觉荒诞,只他已被家中怪事烦扰得乱了心神,无法分辨,只能拿来试试。
是以今夜子时,他才带着香烛纸钱,准备偷偷去废弃殿中供奉。
待今晚请了恶神压制曾氏鬼魂,好解了他这些日子来遇到的怪事。
刘鸿盛抄的手疼肩膀酸,抬起头问刘贵:“什么时辰了?”
刘贵看了看屋中漏刻,答道:“快子时了。”刘鸿盛神色一凛,站起身来:“拿好东西,咱们赶紧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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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国寺香火旺盛,寺中却有一处废弃偏殿,殿里有一尊恶神,不受世人供奉。
不知何时传出的,说是这恶神随心所欲,已被神都贬谪。
这样的话,论谁听了都要嗤笑,然而凡人大都不敢,不管神仙恶不恶,都是神仙,怕被降下祸患。
不然,为何抱国寺年年修缮殿宇,这偏殿里的神像也不敢毁掉,只能弃用这座大殿。
深夜的抱国寺彻底安静下来,无人打更,更无人巡逻。
寂静的夜里只余风雨声,灯火摇曳,有人经过,影子长长短短,出现又消失。
主仆二人一路冒雨行至偏殿,恰巧一道雷电落下,亮如白昼。
短短几息,照亮了这处偏殿,松柏遮盖,殿宇廊柱雕琢着繁复的佛纹,显露出一片阴森之象。
刘鸿盛定了定心神,抖了抖袍服衣摆处的雨水,将竹伞递给身边的刘贵。
刘贵接过来,忙将怀里护着的包袱递到刘鸿盛手上。
刘鸿盛提着包袱,低声吩咐刘贵:“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在廊下等我。”
刘贵点点头,上前推殿门,“吱呀”一声,这声音在夜里有些渗人。
殿门开了一条缝,刘贵目送着刘鸿盛进入殿中,又将门关上了。
殿里漆黑一片,刘鸿盛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点星火将黑暗打破。
这处弃置的法殿处处彰显着陈旧,许久没有人打扫,有一股发霉的气味。刘鸿盛走了两步,想着点上灯,脚下一绊,差点跌了。
一股腥味扑面而来,借着火折子一看,这殿里摆了许多水缸,缸里有活物在动。
鸡皮疙瘩立时起了满身,刘鸿盛心里打了退堂鼓。
想到这些日子来的身心不安,他还是说服了自己,摸索到殿中法灯。
随着法灯一盏一盏亮起,这处法殿才显出它真正的模样来。
这处弃殿很宽敞,两边垂着脏兮兮的纱帐,十几口水缸占据了很大一块,里面装得是放生用的王八和鱼,仔细听,水下游动的声音密密的传进人耳。
刘鸿盛不敢盯着细看,捂住口鼻,小跑着到了法殿最里面的神像跟前。
正中的巨大神像安静立着,身披黑色铠甲,手握黄金战矛,头上镶嵌着两只狰狞的角,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来人,令人心悸。
这座神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再加上废弃多年,身上的彩塑多处斑驳零落。
身虽破败,法相庄严。
刘鸿盛霎时收回目光,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把包袱放在地上,从一处纱帐后面寻到了破损的燎炉,上面锈迹斑斑,里面还有水迹。
又把神像脚边的蒲团拉过来,这蒲团亦破损了,露出里面的毛絮。
刘鸿盛端端正正地跪在上面,从包袱里摸出一把香,就着神像前的法灯点燃了。
“救苦救难的菩萨老爷,求您救救弟子。”
刘鸿盛双手高举着染香,连着磕了三个头,“求您差遣阴差将女鬼降服,曾氏与我夫妻一场,弟子亦望她早日入轮回,免得走错了路祸害人间。”
缕缕青烟缭绕,菩萨低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