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并州府邸夜宴上出现的那一男一女开始,他心里便冒出了一根刺。
这根刺告诉他,二十年等待到头了。
他携了两万兵马进京述职,他的老师向他传递的信息则是,不能动。
所以,他上奏折,挨了训斥和五十棍,躲在官署养伤,等待事态发展。
今夜,等来了他的儿子,他以为早已死在边境那座黑矿里的儿子。
那是他亲自为儿子选的归宿,看到变得不人不鬼的儿子还活着,终于触碰到了他心底深处的那根神经。“我父母俱去,你与我防卫雁门关,相州老家便只剩下你娘和妹妹两个。等过两年,你妹妹嫁了,便只剩下你娘一个人守在那个家里。我离京回代郡时,应当回家一趟看看你娘,也好安心。”
韩继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不光脸毁了,喉咙似乎也受了损伤。
说话沙哑,大笑起来的声音像是锯子锯在木头上,刺耳难听。
“韩元槊,这屋里屋外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还在装什么深情!恶心至极!”
韩元槊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言不逊生气,“超儿,我是说真的?若京城事了,我回到老宅,会接你母亲和妹妹一起回代郡。”
韩继超嫌恶道:“收起你的虚伪吧!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惊讶?”
“韩元槊,你老了,而我再也不是那个哭着求你表扬的小孩子了。从小崇拜的父亲,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抛家弃子的伪善者。值得开心的是,你也不过只是一颗弃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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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元槊终于收起脸上的那抹笑,表情冷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韩继超说:“从我知道你的计划开始,我便准备了逃生之路。您真以为自己或者您背后的人可以算无遗策吗?我告诉您,有的是比你们聪明的人。”
“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做什么?来杀你的父亲报仇?”
“您又猜错了,我不会弑父,我只是过来看看狼狈的丧家之犬。”
“呵呵,你背后的人莫不是高兴太早?”
“您就当我高兴太早吧,实在是憋不住要来气气您才能睡得着。”
“超儿,念在多年父子之情上,奉劝你一句,趁早离京,远离是非之地。”
“父亲,我也是最后一次喊您。我今夜过来是给您传消息来了,一个呢,我已经将我娘和妹妹从老宅接出来,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二个呢,赵观云也入京了。”
韩元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那张崎岖可怖的脸,只觉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韩继超还在说:“起初,我娘不肯走,她太傻了,我自然不能由着她,便把她打晕了才弄走。”韩元槊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赵观云不是死了吗?”
韩继超笑道:“您问阿云啊,他没死。是不是很开心,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开心。他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每次您都在我面前把他夸上了天,可见您是非常喜欢他的。我把他没死的消息告诉您,也是想第一时间叫你开心。”
韩元槊分不清这个儿子是疯了还是傻了,说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亦或者他在做梦?
赵观云如何还活着呢?他的首级明明被闫水山运到代郡,交由闫大强确认过。
闫大强?
难道他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