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水雾缭绕缠绵,如同一场冒险梦境。
良久沉默之后,魏无忌幽幽地唤了一声:
“萧则玉。”
这一声莫名地叫萧则玉心中激荡,她轻轻地回:“嗯……”
一呼一应,最简单的文字却直击心灵,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终于意识到浸泡在同一池水里,衣衫尽湿贴于身上,尽管相互看不到,暧昧却蔓延开来。
萧则玉再一次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只露了鼻子和两只眼睛在水面上。
泡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温泉,整个身体已浸的通红,脸似火烧,恍惚间,有种喝醉了的眩晕感袭来。
可是她的脑袋却异常清醒,轮转的画面清晰又隐秘,全都是她做过的春梦,梦中人皆是此间人。
此时此刻,魏无忌也同样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脸上挂了同样的红,他想要她,想欺负她。
竹墙虽然挡住了他的视线,却拦不住那股幽幽的冷梅香,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浸泡下,更显得馥郁。
那香味穿透竹竿和竹叶,一股脑的涌入他的鼻子,而她动作间撩起的水花涟漪声似是荡到了他身上。
像是无形的触摸,他微微闭上眼睛,可耻地察觉到下身的坚挺,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这已经非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自认识她以来,他只要靠近她,要么血液上脑,答应她一切要求,要么血往下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有时连脑子也管不住,数不清的深夜里,那些难以启齿的躁动便会冒出来折磨他,非得冲个冷水澡才能消散。
母亲也曾委婉往他房中塞人,同僚也曾邀他往那花船上去,都被他拒绝了。
他并非心高气傲,是真得不好此道,还曾被误会有隐疾,时日长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能真的有隐疾罢。直到遇上萧则玉,他才明白,原来只是没遇上她。
魏无忌一下子没入水中,整池子水覆盖了他全身,无感都被隔绝开,他企图克制住心中的欲念。
然而这水下闭息之法亦是她教的,她的声音和气息都消失了,然而她的名字却刻在了他心中。
萧则玉。
全身都颤抖起来,他的每根头发每寸肌肤都为这个名字狂喜,他没救了。
所有的气都被逼尽之际,他才哗啦一声冒出水面,悸动被抑制了大半,他再开口,声音带了沙哑。
“萧则玉,出去用饭了。”
萧则玉亦沉浸在自己的动荡思绪里,猛然被他响起的泼水声惊醒,听了他的话,便起身出池子望内室走边嘀咕:
“温泉怎么还把人的嗓子给泡哑了?”
魏无忌耳力佳,听了这话,脚下一滑,快速迈入了内室。
内室里早有丫鬟听了吩咐等候,萧则玉由她们伺候着重新沐浴更衣,待长发绞干,已是半个时辰后。
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山风在夜晚变得更加凛冽,呼啸着掠过山间。
别院高大的院墙阻了这寒风,只余檐下风灯轻微晃动着。
脚步匆匆中,萧则玉抬头朝着四周望去,远处山峰一层一层罗列着,影影绰绰,轮廓模糊又深沉。
晚膳摆在暖阁中,魏无忌也是刚到不久,正将新折的梅枝插入素色瓷瓶中。
他新换了一身蓝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清俊,唇边带着一抹笑,兀自低头摆弄着手中梅枝。
瓶口细长,只三支便再无多余空隙,但梅枝剪得多些,他抬头欲唤人再寻两只瓶来。一抬头,便见萧则玉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淡粉色的罗裙,外披一件白色的貂皮披风,宛如冬日里的一朵芙蓉花。
萧则玉走至雕花的檀木桌子旁坐下,伸手拿了插好花枝的瓷瓶来看。
那梅花枝干纤细却又遒劲,如墨色的线条在瓶中蜿蜒伸展,枝干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和绽放的花朵,花苞小巧玲珑,雪意和幽香弥散。
魏无忌见她看得入了神,便将手中梅枝递给身后的小厮,小厮会意走出去安排上晚膳。
“在想什么?”
萧则玉摇了摇头,将瓷瓶放置在桌子中央,问:“庞胧月去后,四殿下年幼,自然不会被有错的母妃连累。按理会被送到无子女的娘娘处教养,皇后娘娘以什么理由将四殿下要到了身边?陛下不许皇后娘娘有子,如何答应了呢?”
魏无忌古怪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德妃废去冷宫后,大殿下也是改记在了姑母名下,是皇长嫡子。所以,姑母再讨四殿下,便方便多了。”
萧则玉震惊,“啊?”
魏无忌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不说这些了,先吃饭。”
先是进来两个丫鬟端了清水让两位主子净手,然后餐具和菜肴才一一摆上来。
一桌子十几个菜各捡了两筷子,便吃饱了,又喝了两碗排骨冬瓜汤,身上暖和得很。
这种暖很舒服,但此时已到了戌时正,吃的过饱,怕是夜里不好安眠。
魏无忌拉了她沿着园子漫步消食,笑她:“叫你少吃几口炙羊肉,偏不听,难受了吧。”
萧则玉白他一眼,未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