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厌倦他们一拖再拖的举动,岁聿果断自己动手,手中掐诀,体内灵流快速涌动,他咬紧牙关,强行逆转灵流运行方向。
随着灵流的逆行,经脉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力量,一根根崩裂开来,鲜血从岁聿的毛孔中渗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然而,岁聿仍未停止,继续催动着灵流,冲向体内灵核。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脆响,岁聿深刻感受到了体内灵核的破碎,身体如泄气的气球,再也承受不住那磅礴的灵流。
“噗——”,灵流冲击之下,岁聿吐出大口暗红的血,殷红的劲衣被血染黑。
灵核破碎,经脉断裂,庞大的灵流骤然散去,此刻的他,气息奄奄,一整个濒死之人,可他全然不悔。
岁聿动作极快,众长老也没想到他如此狠绝,竟自行废除修为,待震惊回神想阻拦时已然来不及。
尹辞眼疾手快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岁聿,眼角微红,连忙让岁聿服下乾元丹,他紧紧扶着岁聿,却又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岁聿。
借着尹辞搀扶的力道,岁聿没有那么狼狈,血混着汗珠不断流下,他深吸好几口气,稳定心神,乾元丹发挥药性,使得他没那么疼,压下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咬牙坚持道:
“弟子修为已废,灵核破碎,还请长老赐下七十二断言针。”
七十二断言针,杜绝脱离玉门者向外对传送玉门信息,七十二针,七十二生死穴,随着受针者身体生长而生长,只要不向外提及关于玉门一切,受针者便只是身体于常人而言较为孱弱而已,好生将养,亦可一世安然。
可受针者一旦在玉门之外提及玉门,整个人顷刻间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只要不犯禁忌,七十二断言针不会将人怎么样,可是配合着修为废除后灵核破碎经脉断裂的伤势,受针者身上的伤势根本无法治愈,一般也只有五六年的寿命。
按照岁聿当下决绝,以他的执行能力,如果不是断言针不在他手中,他早就自己扎完针,而后快速离开。
“岁岁!”
岁聿的惨状映射在眼中,大长老威严的面上终于出现了名为着急的情绪,他大步上前,想查看岁聿的伤势,却被岁聿的决心制止在半路。
“大长老,您若不愿,弟子也可亲自动手。”
岁聿沙哑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颤抖,抚在地上白皙修长的手紧握成拳,他忍受着体内的疼痛,因为太用力而骨节泛白,青筋暴起。被誉为大长老接班人的岁聿,他自然学过打入断言针的手法,既然他们都不想动手,他自己来又何妨,若不是因为他没有断言针,岂会拖到现在。
大长老深深望着一脸决然的岁聿,他知道岁聿一旦决定了的事,谁敢阻止他,他什么决绝的事都干得出来。
大长老痛心道:“岁岁,你当真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呵哈哈哈”,岁聿笑了,却笑得满目悲凉,他抬眼看向大长老,竟是戏谑道:
“大长老,弟子这不是成全您嘛,您看您,不早都找好接班人,弟子该教的能教的都教了,弟子如今离开不正合您意?”
他笑得挑衅,然而眼中依旧是刺骨的冷意。
“岁岁——”,大长老身形一滞,袖中手下意识攥紧,他嗫嚅着唇想解释的,可岁聿已经预判到了他想说的话。
“大长老,有必要解释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弟子半点也不想听,区区弃子而已,哪来的资格去知晓您的决算?”
岁聿仍旧笑着,可眼眶中却流下两行血泪,悲凉之气无声而起。
“弃子?!”尹辞抓住了关键词,扶着岁聿的手不觉用力。
弃子?什么意思?!
听的越多,尹辞心中的疑惑便越多,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没办法得到答案。
三族祠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位女子,女子身着一袭凤凰花暗纹宽袖圆领锦衣,清冷绝色的容颜上满是病态,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在看到三族祠堂下跪着的岁聿时,充满了复杂之色。
她手抚在门边,双手紧握成拳,大病初愈的面容上带着犹豫,在她做下决定即将踏入三族祠时,却接到大长老否定的示意。
迈出的步子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她定定看着三族祠中发生的一切,眼尾红了几分。
岁聿似乎也发现了三族祠门外的女子,他没有回头,冷嗤一声,他盯着大长老,身上再无尊敬之色。
“大长老,别逼我,我怕我啊,会极端到自己都害怕的程度!”他仍旧笑着,明明他曾笑起来那般好看,那般温馨,可此刻他的笑和着那身血,真像个无恶不作的疯子,瘆人不已。
尹辞永远记得那一日,他自废修为,灵核破碎,经脉断裂,又被打了七十二断言针的舅舅凭着一口气毅然决然离开了玉门。
上万青石阶梯,他步步往下走,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每一阶石梯上,他走得很慢,却很决然,他摔倒过,停下休息过,却从未回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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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气正好,清风徐徐,冷暖适宜,宜出行。
从三族祠到辛夷花林,以往岁聿最多只用半个时辰,而这一次他却走了一天一夜。
辛夷花林一夜之间全落了花,白茫茫一片,恰似寒冬大雪。
朱颜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那条弯曲的山路上只远远留下了一个小黑点。
朱颜想追上去,可却被尹辞拦下了。
朱颜不解看向尹辞,“阿辞,你拦我做什么,岁岁这样子,你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