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姻被郭臻率领的叛军活抓。
与此同时,叛军没能在飞水谷中生擒阿蛮,郭臻不愿恋战,下令举兵撤退,连夜将兰姻抓回了浮图城。
在得知兰姻是阿蛮的胞姐之后,郭臻便想以退为进,以兰姻为饵,诱阿蛮前来浮图城主动交出兵符。
可是郭臻并不知道,兵符其实就在兰姻的手中。
不过,兰姻不会蠢到直接交出兵符。
只要郭臻还没得到兵符,她和阿蛮就还有一线生机。
黑云压了半边浮图城,城门斑驳,黄土和巨石砌成的城楼上布满了精兵守军。
高耸的箭楼之上站着一排弓箭兵,弓箭兵们拉开半人高的劲弩,对准城外滚滚而来的三百骑兵。
仅仅来了三百骑兵,这是阿蛮手中能调动的全部兵马。
郭臻站在城楼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那名年轻将领。
只见他身上的铠甲早已残破,不堪抵御刀光剑刃,干脆直接丢盔弃甲,仅着一身素衣白袍上阵。
郭臻不理解,明明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局,镇南将军已死,留下这群残兵部队根本无法与实力强劲的北燕军抗衡。
他们完全可以和他一样临阵倒戈,投靠北燕军,为什么还要不顾性命地坚持一战?
毕竟皇城动荡,新帝即位,这个世道已经崩坏到奄奄一息,已经烂掉了,坏透了,早就没得救了......只能靠着他们这群边关战士的流血和牺牲而苟延残喘。
还有什么值得好守护的?
呵呵......他来此一战,难道只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吗?
郭臻的疑问在心里翻腾,几乎要脱口而出之时,他转头对上了另外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来自一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让他隐隐有些生寒的女人。
这个女人能够忍受在军营里与男人们同吃同住,还能在没有丝毫武学根基的情况下,孤身率兵闯入危险重重的飞水谷救人......甚至在被他抓回浮图城之后,她竟然不哭不闹不自戕。
即便现在赶来救她的人已经登足城楼下,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望向那一抹遥不可及的希望。
黄沙地里扬起的尘土缓缓平寂下去,阿蛮拽紧缰绳,打马停在了城门外。
“郭臻,把她给我!”
城楼上万箭俱静,万军中兵刃无声。
只有阿蛮一人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城门,落入了兰姻的耳朵里。
郭臻扫了一眼城下的寥寥残兵,笑道:“兰长留,你怕不是以为只凭这些人就能攻下浮图城?你要是识趣的话,交出兵符,与我一同向北燕投诚,或可保你姐弟二人不死。”
与此同时,阿蛮突然从军阵之中带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少年,阴恻恻地说道:“郭臻,你先看看这是谁?看清楚了,再和我谈条件!”
郭臻在看清那名少年之后,不由得呼吸一滞,他跨步向前,双手死死地搭在城楼上,怒斥道:“你竟抓我儿要挟我!”
“郭臻,若还要你儿子的命,就立刻开城门,放人!”
阿蛮的目光让人寒得彻骨,郭臻看了片刻就败下阵来,狼狈开口道:“你不要伤他!我可以放......”
然而没等郭臻说完,一直缄默的少年突然开口打断道:“父亲!不要为我耽误战机!成王败寇,他只有三百人不足为惧!我愿用我的命,成就父亲的道!”
话罢,只见少年狠狠朝着阿蛮手中的长刀撞了上去——
霎那间,血流如注,城楼之下蔓延出浓浓的血腥味。
“啊啊啊——”郭臻踉跄着退了两步,双目因极度愤怒而泛红,“还我儿性命!”
一切发生得太快,兰姻未及反应过来,心口如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人质没了......更激怒了郭臻......原本只要交出兵符,或许还可保命,可如今郭臻之子没了,即便交出兵符,郭臻也未必会放过他们。
而且城内还有五千守军......他们已经彻底完了。
“兰长留!”郭臻暴怒地厉吼一声,目光带着铺天盖地地仇恨席卷在兰姻的身上,“速速交出兵符!否则我立刻杀了这个女人!”
风沙太大,兰姻站在城楼上看不到阿蛮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顺着凛冽的风席卷而来,“让她出城,我就把兵符给你!”
兰姻一阵心悸,兵符明明不在阿蛮身上,他究竟想做什么?
郭臻越过风沙看向阿蛮,怒道:“你别想再耍花样!让我放人可以,不过,你要拿兵符进城来换她,你一个人进来!”
“可以!”阿蛮没有任何迟疑。
郭臻闻言,怒目朝兰姻扫了一眼,随之召来守军,命令道:“把她押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人!”
兰姻被两名守军用长刀押着走到了城楼下面。
随着耳边响起一道沉重的钝音,城门口的吊桥轰然落地,扬起阵阵黄沙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