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叶子在走廊里鞠躬送客,业务比初来时熟练不少。他目不斜视,下电梯时点了个代驾。
回到家后,孟宴臣先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直到躺进被子里,才拿过手机打开了微信。
页面一排对话框,姓名备注十分齐整,一眼扫过,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阮娇娇的那一个。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微信头像是一株生在云海峭壁的迎客松,昵称是「天下第一」
孟宴臣点开头像,对话界面只有系统提示:你已添加了天下第一,现在可以聊天了。
他看了半天,打字解释肖亦骁的“玩笑”,跟她道歉,让她不要理会。最后,又谢谢她那天帮他撑伞。
发送后五分钟,对面没回,孟宴臣也没一直等,给改了备注就退出,然后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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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个梦,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笼子,他站在笼子边缘,脚总是试探着往笼子外边迈。
有一只挣脱了束缚的蝴蝶,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飞进了五芳街的旧木门;还有一颗明珠被金色的丝线捆着,一圈又一圈,呈奉高堂为人观赏,却黯淡失色生了裂痕。
再抬头看,笼子上方有两手双上了年纪的手,隔绝风雨雷电,却也将蓝天白云遮得严严实实。
他觉得窒息,便往笼子外边走。
然而走出去的瞬间,他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顷刻便钉在身上,可是四下无人,那目光隐秘又黏稠,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他继续往前走,远远地,前面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伞身一转,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目光冰冷,笔直地刺向他。
“孟先生。”孟宴臣一惊,猛地睁开眼。
天光大亮,一室阳光,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又震。
他喘了喘,伸手摸过电话,是肖亦骁约他下午去打球,“……明喻和景深都说来,你可别掉链子啊!前段时间你忙,现在得放松放松,别累坏了!”
略一思索,他答应下来,“行。”
那头肖亦骁说了时间,地址是他们几个常去的球馆,他边听边下床去客厅,准备倒水喝。
马上要出过道,忽然,肖亦骁问:“昨天晚上跟娇娇聊天了没?”
孟宴臣呼吸一顿,反手挂了电话。
给他闲的。
下午三点多,几个青年在球场挥汗如雨。
中场休息时,肖亦骁跟江明喻抱怨孟宴臣针对自己,下手特别狠。
孟宴臣正在旁边用毛巾擦汗,听见这话淡淡瞥他一眼,“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不清楚?”
肖亦骁咕哝了一句:“给你找女朋友怎么不是好事?”
纪景深耳尖一动,“宴臣谈恋爱了?”
江明喻也望来。
孟宴臣一把按住纪景深冲动的肩膀,沉声道:“没有,是骁骁瞎起哄。”
肖亦骁:“没聊?”
孟宴臣:“没有。”
肖亦骁不信。孟宴臣:“真没有。”
早上接完电话,他打开微信看了一眼,阮娇娇的头像右上角挂上了鲜红数字,回复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多,一共两条。
「谢谢您告诉我。」
「不客气。」
言简意赅。
他也没有再回复。
听完孟宴臣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事情经过,江明喻先是劝肖亦骁别胡闹,后又劝孟宴臣是该认真谈个恋爱。
十多年的交情,孟宴臣对许沁的那点心思他们都心知肚明。
其实,孟家的小女儿无论是改姓还是早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孟氏家大业大,同阶层的维持体面,下一层的不敢议论。
但江明喻不喜欢许沁。
因为许沁性子冷,不好亲近,往往主动攀谈,却落得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下场。他和纪景深在接连几次讨不到笑脸后,直接把许沁当成透明人。
长大后的许沁,性格更加冷漠。
前些年,家里试探着提出和孟家相亲,遭到了江明喻的强烈反对,大家年纪相仿、家世也不相上下,你拽给谁看啊?
也就孟宴臣和肖亦骁把她当个宝。
尤其是近几年,孟宴臣的性子越发沉默,作为朋友,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十分关心,就怕他想不开,一辈子就这么蹉跎下去。
面对朋友的关心和建议,孟宴臣淡淡地笑:“没兴趣。”
他低头摆弄网拍,忽地又感受到了那股黏腻刺骨的视线,然他立刻抬头环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不知怎么,他想起昨夜梦中的阮娇娇,那时她目光冷凝,看自己就像在看仇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经意间却看到对面肖亦骁龇着牙在笑。
孟宴臣当下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把抓起他,“休息好了就上场。”
“啊?啊!等一下!”
肖亦骁鬼哭狼嚎求放过,江明喻和纪景深却一动不动,只眼神追随而去,深切地表达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