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山车下来的时候,孟宴臣有些脚软,但面上还算镇定,而旁边的凌云致哆哆嗦嗦的,脸都吓白了,眼看着人摇摇晃晃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孟宴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揽到怀里。
“没事,没事了……”他轻声安抚,等人慢慢缓过劲来,便搀着她到长椅坐下。
不远处有小卖部,孟宴臣去买了两瓶水回来,坐下后体贴地拧开瓶盖,然后递到凌云致手里,“喝一点儿。”
她的手很冰,眼睛也湿漉漉的。
孟宴臣摸摸她的头,将她脸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好点儿吗?”
凌云致抿了抿湿润的唇,“好多了。你呢,第一次坐过山车什么感觉?”
“感觉?”孟宴臣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过山车轨道。
他想起车体俯冲时,疾风猛促,天地旋转,身体因失重坠落感漂移不定,有一种即将脱离禁锢的刺激感。
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车开到临界点时短暂的停顿,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在俯冲的瞬间被极限压缩,那一刻,心脏像是要破膛而出。
他坦然道:“很新奇,很刺激,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凌云致笑了一声,“我也是。”
孟宴臣也跟着笑了。
两人坐着休息片刻,随后把位置让给搀扶而来的两位女生,继续往前走。
这一片区域里似乎都是些极限刺激的机动性项目,除了过山车外还有大摆锤、空中飞椅、跳楼机、蹦极等等,孟宴臣仰头看了一会儿游客们怎么玩,然后说:“算了。”
他以前觉得生活没劲,什么都无所谓,这会儿看着这些花样百出的刑具,听着设施上魂追人的阵阵尖叫,突然觉得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尤其是那个大摆锤,他觉得上面坐着的人脑浆都被摇匀了。
孟宴臣问凌云致以前有没有玩过这些,凌云致说只玩过跳楼机,“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和学妹一起去隔壁城市的欢乐谷——”
学妹胆子大,心不慌腿不软,拉着她就往前冲;她胆子小,有点意动但又害怕,半推半就坐了上去。凌云致是这么形容的,“下落的瞬间眼前一黑,心脏骤停,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个时候自己真的短暂地死过一次。”
她心有余悸般的抚了抚胸口。
孟宴臣听着,心脏似乎也跟着骤停了一下,默默地把跳楼机列入游乐园黑名单。
视线在园区转了一圈,他看向不远处的海盗船,提议道:“去坐那个怎么样?”
跟跳楼机和大摆锤比起来,视觉上没有那么刺激。
凌云致觉得可以,于是两个人手拉手去排队了。
但也不想想,能被规划在这一片区域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海盗船虽然没有视觉刺激,却最有生理反应,来来回回的失重紧接着俯冲,周期性的压迫让人呼吸困难,胃里翻江倒海。
到了后面摆幅越来越大,失重感越来越强,还没有安全带,只有一根安全杆卡在肚子前面,孟宴臣到底身高体重摆在那儿,只是面无表情地泛着恶心,旁边凌云致那个小体格简直了,被甩得屁股都离座了,要不是他拽着,差点滑出去。
船停后,凌云致头也不回地直冲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小脸惨白,孟宴臣虽然没吐,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相顾无言,齐齐叹气。
缓了许久,孟宴臣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土地,提议去别的地方转转,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免得又被某些不可貌相的设施欺骗。
但凌云致看看四周,指着前面不远的方向,说想坐摩天轮。摩天轮转速平缓,一圈十多分钟,又是封闭性座舱,孟宴臣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于是两人又去排队。
然而,摩天轮座舱几乎全透明,而且是吊式,平缓移动的过程中,只要风轻轻一吹,舱体就会摇晃起来。
凌云致紧紧靠着孟宴臣,脸都绿了,偶像剧里演的都是假的!
摩天轮过山车一圈只有两分钟,好歹是快刀斩乱麻,摩天轮速度虽慢,却是钝刀砍头。舱体晃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孟宴臣感受到她的紧绷,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舱外景色阔远,云天相映,脚下园区尽收,远处高楼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