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出门,回家到家时已经快下午两点。一进门,迎接他们的是凌绝顶控诉般的哀鸣。
“宝贝饿了呀~宝贝是不是饿了?”凌云致夹着嗓子哄。
走进客厅里,孟宴臣把东西放到厨房的台子上,回头一看,就看到凌云致一手拽着气球一手抱起小狗,正往铺满阳光的落地窗走,狗叫一声,她也汪一声,对话似的,吵吵又闹闹。
似乎自从这一大一小搬过来,这栋房子就再也没有安静过。
他不自觉笑了一下,脱掉西装外套,转去里面泡狗粮,晾温度的间隙,他挽起袖子着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回家路上凌云致一时兴起想动手做饭,便又拉着他一起逛了一圈超市,如今台子上满满放了三大袋,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
挨个扒开看了一眼,先把速冻食品都放进冷冻柜里。不一会儿凌云致从过道转出来,也脱了外套过来帮忙。
“我的豆腐呢?”
“在这儿。”
“鸡蛋放哪里?”
“给我。”孟宴臣打开上层冰箱门。
鸡蛋,鲜奶,水果,保鲜区很快就摆的满满当当。为了腾地方,他把里头的一个铝罐子拿了出来。
凌云致顺眼瞄了一下,“……鑫乐麦片,”她讶异抬头,“你还吃麦片啊?”
听到鑫乐麦片四个字,孟宴臣手上动作一顿,思绪短暂地飞去上一世,但他很快回神,“怎么,我不能吃吗?”
“也不是,就是想象中,感觉你应该喝红酒、吃鹅肝,吃得比较高大上。麦片才多少钱一罐啊?”
阶层阶层,她认为普通人和有钱人的物质生活有壁,普通人用来充饥的功能性产品端上从不看性价比的有钱人的饭桌,实在有点小材大用了。
整理好东西,孟宴臣把冰箱门关上,“抛开钱,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不可否认他确实因为物质条件优越而享受到了许多便利,但并未因此就觉得自己处处高人一等。从小到大,他同样需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而且即使不喜欢,也必须去经营维持必要的人际关系,将每一件事都做到完美。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辜负父母的期待,才能接过家族和公司的责任,才能在将来父母退休以后为他们提供、他们曾为自己提供的优渥生活。
父母与子女并不是一种单向的关系,有所付出,就必然有所回馈,所以他才做不到像许沁那样,不顾一切抛弃父母、与家庭决裂。
他走回凌云致身边站定,半开玩笑道:“我又不是太空人,普通人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凌云致嘟囔了一句:“太空人也吃地球产的喜之郎果冻。”
把孟宴臣逗笑了。
笑过之后,两人一起把调味料瓶子一个个开封,整整齐齐码在灶台边,蔬菜和肉也都拆了塑封摆在周围,至于那罐承载与许沁幼时记忆的麦片,则被他随手放到背后的台子上,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收拾妥当就开始做饭。
当时在超市里就商量好做两菜一汤,孟宴臣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式,就全按凌云致的口味来,红烧排骨、西兰花炒肉和豆腐汤。
前两道是孟宴臣掌勺,汤是凌云致煮的。
孟宴臣尝了一口,豆腐嫩滑,清汤鲜美,“好喝。”
凌云致吃了一块西兰花炒肉里的肉,“你的手艺也不错。很多纸片总裁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傻……的天仙,就等着女主和保姆伺候,你的梦想是当厨师?”
孟宴臣抬头看了一眼,她有点心虚,“怎么了?”
“你平时到底在看什么小说?”
除了对摩天轮的浪漫幻想还算正常之外,其他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凌云致道:“就是普通的女频言情小说。放到现实里也一样,谁喜欢做饭呀?有点钱不都是偷懒请保姆?”
孟宴臣斟酌稍许,先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昆虫学家,研究蝴蝶。至于厨艺,是留学时候练出来的,你也知道,国外的饭菜一言难尽。”
“我不知道。”凌云致抬杠,“本人没留过学,也没出过国。”“……”
见孟宴臣一脸无奈,她哧哧地笑起来,“好啦好啦,不跟你杠。我是有看留学生对食物的吐槽,但是——”
她话锋一转,把筷子放下了,“我调查过国坤集团,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按理说不应该给你在学校旁边买套房子,再配个司机配个保姆?”
孟宴臣诚实回答:“只有房子,没有司机保姆。”
需要司机和保姆的是许沁,因为她什么也不干,也不会干。他会点外卖,但多数时间会自己下厨。
“为什么?”凌云致问:“你很喜欢做饭吗?”
孟宴臣想了想,说:“不是喜欢做饭,是不喜欢别人待在我家,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他性子沉闷内敛,对外很有边界感,家对他而言是一个私密性很强的地方,所以即使是保姆司机,他也不希望他们闯入自己的领地。
“那我……”凌云致抿起了嘴。她直接提出同居呢。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孟宴臣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嘟嘟的排骨,“我同意了,所以没关系。而且——”
“而且?”凌云致支着下巴等下文。
孟宴臣盯着她看,目光隔着镜片落在她好奇的眼睛里,结果他唇角弯了一下,却说:“吃饭吧。”
凌云致眼神微暗,张开嘴无声地说了句脏话。
孟宴臣又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吃饭。”
一顿饭吃完,两人又一起洗了碗盘,收拾完厨房里的垃圾,凌云致直接倒在沙发里,脸朝下。
厨房里,孟宴臣把茶叶找了出来,正往茶壶里倒热水,见她这般形状,提醒了一句:“吃完饭就躺下容易得反流性食管炎。”
她闷声摆烂:“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活不长。”
“凌云致。”孟宴臣声音微沉。他不爱听这话,也不想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