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重生后勤勤恳恳,即使休假一天公司也没什么急事大事。孟宴臣去了一趟,看了几份文件便驱车离开——但他没有径直回孟家,而是先去附近的商场挑了一块地毯。
没成想,挑完凑巧赶上晚高峰,在路上堵了一会儿,等车开进孟家别墅时,夕阳余晖悠悠,正与夜色交班。
下车后,远远地就看到棕红大门前,许沁站在台阶上,视线看向这里,“哥。”
孟宴臣很快走近,“妈也给你打电话了?”
“妈让刘副院长给我调了班。”许沁说着,嘴角泄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
孟宴臣只当没看见,“进去吧。”
刚一上台阶,他忽地闻到一股很新鲜的烟味,仔细一嗅,还混了点香水,呛鼻的烟草掺进有些浓调的香味儿,不伦不类,欲盖弥彰。
他敛眉盯着许沁瞧,许沁没有察觉异样,而是让他先进屋,“我在你后面走。”
进到客厅,两人先后喊:“爸,妈,我回来了。”
听到一双儿女的声音,付闻樱从茶室里出来,“回来了。”
许沁没看见孟怀瑾,便问:“妈,我爸呢?”
付闻樱慈眉善目地笑,“如今宴臣去了国坤,你爸爸日子清闲了就到处跑,昨天找你肖叔叔下棋,今天就找你顾叔叔喝茶——现在快到饭点,也该回来了。”
许沁又说刚刚在车里出汗,想上去换件衣服。
正要迈步时,付闻樱却微微皱眉,优雅环视一圈,微笑问:“谁抽烟了?”
许沁身形一顿,没吱声,余光瞄向孟宴臣。
孟宴臣视若无睹,“妈,我先上去了。”
付闻樱目送他上了楼梯,旋即回看许沁,脸上仍是从容温婉的笑。
客厅静悄悄,许沁苍白着脸低下头去,手指抠紧掌心。很快到了吃饭点,孟宴臣下楼再见许沁时,只见她眼眶红红,望向自己的目光略带控诉。他眼神轻巧略过,坐下后,拿过空碗给父母盛汤。
倒是孟怀瑾落座时见她这般,不由关心一句,问她怎么了。
许沁不回答,肩膀弓着、头也低着,像只沉默的鹌鹑。
孟宴臣不打圆场,不解围,起身将盛好的汤越过她递给孟怀瑾,“爸。”
孟怀瑾爱女心切,放下汤碗又问:“沁沁,是不是在外边受委屈了?说出来,爸爸和哥哥给你撑腰。”
然而许沁还是不说话,头也垂的越发深了。
孟怀瑾先后看向妻子和儿子,付闻樱接过孟宴臣递来的汤碗,放下后淡淡瞥了一眼对面,“回家前抽了支烟,被我发现了。”
“这样啊……”
在儿女与妻子之间,孟怀瑾理所当然地选择妻子,“沁沁,你妈妈说得对。你啊,要听妈妈的话,好啦。”
又对付闻樱说:“闻樱啊,我看沁沁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这一回。”
付闻樱呼了口气,没应。
孟怀瑾提提袖子给许沁盛了碗汤,“多吃一点沁沁,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看你都瘦了。”
他觉得这就是件小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许沁不这么想,哥哥不掩护,爸爸不声援,直接将她心里那束微弱的希冀的火苗浇了个彻底。
她眼中泪光闪烁,心中更是委屈到了极点,甚至隐隐生了怨怼,说什么撑腰,这就是所谓的撑腰吗?!
可她不敢将这口气发泄出来,不敢在付闻樱面前放肆,只能死忍着克制住,指尖发白抠上桌沿,她暗暗恨自己没用,过了十年,在这个家里还是这般没有出息。
那边付闻樱不由得胸膛起伏了一下,她本来没因为许沁抽烟而生气,却被许沁这个样子搞得心火有些躁郁。她的规矩是,抽烟可以,但别把烟味带回家。只是要求别把烟味带回家,又不是让许沁上天摘月亮,她不守规矩犯错在先,不过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把情绪一直摆到饭桌上。
而且,刚刚做爸爸的又打圆场又给盛汤,许沁也低眉耷眼一副小家子做派,连句谢谢都没有。
付闻樱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精心教养多年教育出来的女儿。
她气得呼吸沉了一声。
眼看这顿饭气氛低走,孟宴臣终于开口,“妈,最近医院忙,沁沁也是下班急着回家见您和爸爸,所以没来得及散味,不会再有下次了。”
孟怀瑾也附和着,“是啊,闻樱。”
台阶递到脚底下,许沁还是不动,孟宴臣暗暗翻了个白眼,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许沁终于颤抖出声,“……对不起妈妈。”
这副样子付闻樱越看越觉得窝火,她不说话、不批评、也不发怒,嘴角是微微上扬维持着微笑,但目光却隐隐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