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孟宴臣打了两个电话。
许沁在电话里报的医院地址,正是她工作的第一人民医院,那里有付闻樱的人脉刘副院长。而许沁向来不顶事,所以他第一个打给刘副院长,请他帮忙关照付闻樱。
第二个则打给了孟怀瑾,孟怀瑾听到后也是担忧不止。孟宴臣简单把情况一说,那头稍安了点心,表示马上就去医院。
最后还是孟宴臣先到。急救室前,他极掠一眼快缩成一团的许沁,就擦身而过,没有任何的询问和安慰,也没有一个眼神。
等不到五分钟,孟怀瑾来了,见面就问:“宴臣,你妈妈怎么样了?”
“爸,”孟宴臣上前一扶。
该说的都在电话里说了,至于现况,他将忧虑的视线朝急救室看了一眼,不言而喻。
见状孟怀瑾脸上担忧更甚,但他毕竟经历的风浪多,很快就镇定下来,还反过来安慰孟宴臣,“别担心,你妈妈会没事的。”
孟宴臣微微点头。
父子俩等在急救室前,谁也没有搭理许沁。
付闻樱为什么会出事,虽然许沁没说,可两人一进医院就猜到了,因为许沁身边,站着宋焰。
急救室前的走廊里,医护病人来来往往,而在这一方小空间里,四个人分成两派,各自沉默圈着领地,泾渭分明。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刘副院长摘着口罩大步走出。
两人急忙上前,“刘副院长。”
“哦,孟董,小孟总。”刘副院长忙摘掉手套跟两人握了握手。
他的表情不算太凝重,说付闻樱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一时气短没缓过来,以及突然间血压升高而陷入昏迷,不过没有磕碰和外伤。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也没有生命危险,后续只要静心休养即可,只不过近期千万不能再动气。
得到医生的确切回复,孟怀瑾与孟宴臣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彻底落地,连忙应声。
三人又交谈片刻,刘副院长便离开了。他一走,旁边的医护立刻补位,为两人更详细地说明情况。讲完后,孟怀瑾的秘书跟着医护去办理住院手续,为父子俩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孟怀瑾与孟宴臣眼神交汇一瞬,又各自错开,静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孟怀瑾总算抬眼看向许沁,她和宋焰站得稍远些,一个低头啜泣着搅手指,一个桀骜地扭着脸,看向旁边。
孟宴臣随他看了一眼,怕孟怀瑾也气到,忙出声:“爸,您去病房看看妈妈吧,我去问问她。”
平日里,孟宴臣在父母面前还会装装样子,喊许沁是“沁沁”,现在,他都不想给她脸。
孟怀瑾略顿几秒,无声点头,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直到孟怀瑾走远,孟宴臣才回身看向那两人。
宋焰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视线对望少顷,许是自知理亏,他先行扭开了脸,只是脸颊上颌骨微动,依稀可辩是在咬牙。
许沁后知后觉,肿着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在触到孟宴臣堪称凌厉的视线后,又很快低下去,在原地抠了抠手指,乖乖朝他走过去。
宋焰看到了,却没理由拦她。
站定后,孟宴臣就一个字,“说。”
许沁吓得肩膀一瑟,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解释道:“妈妈今天突然去了家里,正好看到我和宋焰在一起,于是就吵了几句……”
她觉得妈妈讲话难听,就忍不住帮宋焰辩驳,还反问她陷害宋焰的事,于是母女俩又开始争执,争执到中间,宋焰实在看不下去她被欺负,就说了几句。
于是付闻樱又将矛头对准宋焰,说他高中时期带坏许沁,居心不良,十年后又痴缠,更是心术不端。许沁反驳说是自己愿意,跟宋焰无关。
付闻樱终究年纪大了,二对一,急火攻心,当场昏过去了。
许沁一边抹泪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又说当时自己慌得手抖,还是宋焰叫她冷静,打电话帮妈妈叫了救护车。
这番话,孟宴臣只信一半。
许沁心是歪的,这点自不必说。而且,人在描述一件事的时候,往往都会模糊自身的过错,下意识隐瞒对自己不利的部分,把责任都甩给别人,这是人性。
第三就是付闻樱是个极其重视名声和教养的人,她连教训、讽刺人,给人难堪,也几乎都是优雅、尽量平和的,即使再崩溃,再失望,再压制不住怒气,也会注意体面,至少不会骂得特别难听。
尤其是在宋焰面前,她不可能会失去理智到气昏的地步。
孟宴臣紧紧盯着许沁低垂的脑袋,“你当时和宋焰在家里干什么?”
许沁心中一紧,咬住下唇,脸上一阵滚烫。
她实在羞于启齿。
被父母撞见,已是羞耻至极,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孟宴臣,一个家里的、曾喜欢过自己的异性。
然而孟宴臣早就猜到了。
她和宋焰身上的衣服一眼看去都有些乱,而许沁不仅穿着不合身的男士外套,连里面的衬衫也穿反了,像是匆忙间才套上的,下摆还胡乱塞在裤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