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顶一路追着他到门口,孟宴臣用车钥匙点点它的鼻子,才关上了门。“汪!”凌绝顶挠门。
老登,我是女孩儿!
到孟家时,天色还算亮。
孟怀瑾在书房写字,付闻樱在旁边看书,两人的气色都不错,尤其是付闻樱,住院一周,又在家静养一周,仔细看甚至圆润了一些。
半个月前,她气厥昏迷,醒来是在下午,那时她刚喝下半杯水,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被丈夫和儿子制止,“闻樱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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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瑾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孟宴臣也说:“不急,身体最重要。”
付闻樱长长一舒气,没有提起上午发生的事。
自那之后,她安心住院疗养,如今出院又快一星期,心平气静,觉得是时候了。而之所以等到今天,就是为了等孟宴臣。
女儿闹出来的事已经超过了她的底线,所以也借机敲打敲打儿子,免得他以后也犯这种错误。
于是吃完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付闻樱啜饮着茶水,淡淡开了口。
她没提自己坐在客厅沙发里,听许沁和宋焰在楼上这样那样叫了快二十分钟;也没提两人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下了楼,被她亲眼看着又挤在楼梯口亲来亲去。
为了许沁的隐私和孟家的体面,她只提了争吵的部分。
那天一开始,被发现和宋焰来往,许沁还自觉理亏,所以面对教训没有反驳。
但渐渐地,她越来越听不下去妈妈对宋焰的指责诘问,忍不住为宋焰讨起公道,质问起当年陷害宋焰复读落榜和提干失败的事。说到这里,付闻樱停下瞪了孟宴臣一眼,后者立刻避开视线。
一直以来,许沁在付闻樱眼里都是一个温柔美丽但有些怯弱的女儿,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也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却在那一天,为了一个男人哭喊着大声质问自己的母亲。
付闻樱批评她的教育和教养,指责她不自爱,也不顾家人。
宋焰就在这时站了出来,说孟家一直在欺负许沁,压抑许沁,说孟家根本没把她当女儿,锦衣玉食地供着,不过是想让她联姻替孟宴臣铺路。
付闻樱十分生气。
一个外人,从来没在孟家生活过,却言辞凿凿说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只因不是亲生的,就没把她当女儿,三言两语就否认了她十几年的付出。
“我没把她当亲女儿,我不爱她,你爱?”
“是,我爱她。”
“哼,你所谓的爱,就是高中带她逃课打架,抽烟喝酒不学好?让她为你放弃前途,报本地学校?”
宋焰停顿数秒,“但那时,她是快乐的。”
“她明明想疯想闹想自由,想不听话做坏事,却被家里压抑着什么都不敢;她故作坚强对人刻薄,实际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她虚伪贪心软弱无情——你们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根本就不了解她。”
宋焰桀骜地抬着下巴,神色轻蔑,“事实呢,去酒吧是她求我带她去的,抽烟我不让,她就抢;她在身边,我不打架,她找人挑事儿。被压抑太久,方式就偏激了,可在做这些的时候,她自由而快活。”
“而孟家,而你——只是希望她成为你们想象中的样子,把她的天性套在壳子里,当你的傀儡!”
付闻樱气极反笑,“你觉得虚伪贪心软弱无情是什么很好的词吗?抽烟喝酒打架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习惯吗?谁家教育儿女是往这个方向培养的?”
她声色俱厉地斥驳:“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对我的女儿一通贬毁还口口声声说爱!部队也是这样要求你保持混混的天性吗?消防站也鼓励你在火场里‘自由而快活’吗?你训练手下的消防员也要求他们虚伪贪心软弱无情吗?”
——那怎么可能?
宋焰自信满满却被呛住,一时面色青白,还不了嘴。
“军队和消防站都要求你积极向上,那我希望自己的女儿变得优秀有什么不对?是你,你知道自己配不上我女儿,就想把她从天上拽到泥里,跟你一样堕落!”付闻樱眼神厌恶至极,开始历数他高中的劣迹斑斑,谈到宋志勇,又提及他妈妈。
最后,她深吸一口,厉声道:“那个女人当年不成事,你也一样!一个混混,还妄想攀孟家的高枝坐享其成?我绝不会允许那样一对父母的后代辱我孟家的门楣!”
“妈妈!”许沁终于在两人激烈的交锋里回过神来,滚着泪冲上前,“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宋焰!他妈妈是他妈妈,他是他!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才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妈妈,你为什么要侮辱他!”
“沁沁!”
“你说他配不上我,他有什么配不上我的?不过就是我爱上了他,不乖乖听你的话了,不做你的傀儡了,不能联姻给家里谋利了!”她又哭又喊,涕泗横流。
“高中的事如他所说都是我自愿的,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自私又虚伪的人!我就是想疯想闹,想抽烟喝酒打架!你有什么资格说他配不上我,配不上的人是你!”
“孟沁!”
许沁倾身向前,狠狠道:“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你弄死我啊!”
付闻樱惊震许久,宋焰根本不足为惧,真正令她心寒的是许沁的态度。
疼爱的女儿胳膊肘一心朝外拐,旁边的男人眼神凶狠,面上难堪,浑身却又透着笃定自信。
这种自信是哪来的?还不是自己女儿给的。
“孟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十几年,就为这一件事,就为了这么一个给你垫脚都配不上的男人,你就要否定父母为你做过的一切,跟家里决裂吗?”
面对母亲的质问,许沁抹了把泪,忽然平静下来,说是,“他什么都没有,我也什么都没有,可他对我是要命的喜欢,我也会为他去死。”
“妈妈,您是我敬爱的妈妈,”她抬头,眼神直视坚定,“但我愿意为他去死。”
难以置信,教养十几年的女儿,轻飘飘地就说出愿意为男人去死的话来。
付闻樱只觉胸口闷滞,眼前发黑。
她又看向宋焰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恍惚间跟当年他妈妈的脸重叠在一起,至此终于承受不住,一口气没喘上,头重脚轻,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