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没了声音，我悄声退出了小城家的院子。
走在村子的土路上，大半夜两只乌鸦踩在树梢枝头，呱呱的叫着，我低头看了一眼奖杯，感觉上边刻的那一串数字有点违和，但并未过多在意。
魏婆婆在哪我不知道，但只要在盛世村里走一趟，我定然能找到她的位置。
就这么想着，绕到了村子东头，在一轮毛月亮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下，我隐约看见村子东头那两棵树下，熙熙攘攘站满了人，就像是农村的早集。
可反常的是，那群人却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全部都面朝村子东边，我看的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个背影。
人群中，唯有一个步履蹒跚者，穿梭在这些人中间，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好像……在轻轻的打掉他们衣服上的尘土？
我仰头看了看天，如今这个季节已经有点冷了，今晚没什么风，村里更无土尘。
再走近了些，才看到那个身影正是魏婆婆。
我俩大老远四目相对，她倏地对我笑了，看到我手里的奖杯时，兴奋的朝我走来，明明她双脚幅度不大，但看起来像是一步一瞬移似的，身子没怎么动，转眼就走到我跟前了。
“小城把奖杯给你了！”魏婆婆激动的从我手中拿过奖杯，或者说……抢过去？
她动作太快了，与我之前见她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我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手中一松，奖杯就出现在了她粗糙的手心里。
“好哇，好哇。”她举起奖杯对着月亮，旁若无人的翩翩起舞，一会用脸颊贴紧奖杯，一会将奖杯高高举起，双目之中尽是崇拜之色。
她像个进入了异世界的人，她苍老的身躯仿佛在这一刻蜕变为少女，那一身臃肿的棉袄并不能掩盖她曼妙的舞姿，甚至她踮起脚尖时，一股贵气油然而生。
那一刻，我也有几分呆了。
魏婆婆年轻时，应该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我那时就说，小城是村里最有天赋的孩子，他是要走出这个村子的，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有更大的成就，他将来是要做棋王的。”
“你们看到了吗？”这句话，是魏婆婆抱着奖杯，对着那群矗立在树下，一动不动的人说的。我轻声问道：“魏婆婆，为什么他们……都直挺挺的站在这，不动也不说话？”
魏婆婆眯眯眼，很自然的说：“死人当然不会说话了。”
这话说的我心头一紧，悄摸的咽了下吐沫，在魏婆婆抱着奖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之时，慢慢的往前移了几步，绕到了村头那两棵树下。
眼前的一幕，让我差点把心脏都吐出来。
那一具具矗立的尸体，脸颊像是被菠萝皮似的，被人分割成了一块块，有的地方缺失了，有的地方皮肉枯萎了，在略微风干之后，那一张张人脸，看起来像是一副副棋盘。
“好看吗？”忽地，魏婆婆的身影在我身后传来，我浑身一抖，回头看去，魏婆婆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会随着嘴角舒展开来，整张脸像是横向拉伸，眼睛更是显得狭长。
我强忍心中的恐惧，镇定道：“奶奶，这些都是什么人？”
“这些呀，都是不会下棋的人。”
“不会下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