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词不是不回,而是根本没看见。
他烧完画的当晚就离开了裴景臣的家,拦了辆出租车随便选了家五星级酒店。
听到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苏清词也没理会,躺到床上不久就睡了过去。
半夜活活被冻醒。
他心说酒店暖气给的很足,不该这么冷。疲惫的掀开眼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地方,头晕脑胀,关节酸疼,原来是发烧了。
可能是在天台站太久,寒冬腊月的,冻着了。
普通的伤寒感冒,苏清词懒得管,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梦里是医生大着嗓门的警告:“千万别让自己感冒,会加速让心脏衰弱的!”
苏清词醒来时,凌晨三点。
他是不介意两腿一蹬直接死在这里一了百了的,但会给酒店造成困扰就是他苏清词没有公德心了。
苏清词强撑着精神坐起来,打内线电话叫客房服务:“给我送两片布洛芬。”
工作人员说没有布洛芬,只有板蓝根。
苏清词心想运不顺连退烧药也跟自己作对。不过五星级酒店就是顾客至上,工作人员提出立刻派人去买,但苏清词想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就用板蓝根凑合喝吧。
他想要布洛芬,却只有板蓝根。换做以前,他定要布洛芬不可,不接受任何代餐,哪怕搅得世界大乱。
一场绝症,痛定思痛的放下,他变得佛系了不少。
其实退一步或是放下,也没那么难。
苏清词捂着棉被睡着了,睡了醒,醒了睡。
再醒来时,为了下一次还能醒来,他叫了送餐服务,强迫自己吃了半碗瘦肉粥,继续睡。
药物治病,食物提供营养和体力,苏清词感觉好多了,捡起手机想看看几年几月几日,按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已经罢工三天了。苏清词问酒店人员要了数据线充电,屏幕亮起,12月31日。
跨年夜啊!
与此同时,屏幕最上方有微信弹窗亮起。
苏清词以为自己看错了,迟几秒点进去。
裴景臣:[?]
屋里没点灯,暗着,手机屏的白光越发刺眼。
虽然只有一个标点符号,但可以证明裴景臣在找他。
消息是中午发的,他无缘无故失踪了三天,裴景臣现在才找他。
当然,能找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苏清词跟裴景臣在一起的三年,共同度过了三个跨年夜。
每次都是苏清词强制要求的,不许裴景臣另有安排,必须陪着自己。
何其霸道。
今年好了,他“消失”了,不再像只冤魂似的胡搅蛮缠,裴景臣可以去跟喜欢的人共度跨年夜。
或是吴虑那样的好哥们,或是志同道合的生意伙伴,或是退休在家享清福的父亲。反正总而言之,不会是他苏清词。
一想到裴景臣会露出放松的神色和开心的笑脸,苏清词也跟着轻松许多。
再看聊天框里那个“?”,不知不觉变了味,仿佛从“你失踪了我很担心你”,变成了“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是的话会松口气,然后欢天喜地的做自己的安排。
苏清词把手机丢在一边,又把充电线拔了,放任电量一点一点耗尽。*
烧虽然退了,可身体虚弱无力。苏清词在酒店发霉了三天,直到元旦当日,不得不出门晒晒太阳。
他照镜子看自己,一脸病容,但并不丑陋。
忘了是谁说的了,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是病入膏肓瘦骨嶙峋,那也是个弱柳扶风我生犹怜的病美人。
苏清词被酸的牙疼。
洗把脸,涂点润肤乳,敷衍至极的出了门。
安娜丽丝早在美术馆等着了,就是没想到苏清词是打车来的。
从内部通道进入,馆内暖气太热,苏清词边走边脱羽绒服,安娜丽丝顺手接过,不出所料,苏老师穿的很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