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厉小将军身边亲信,奉将军之命向容王求援!”
那人从马上翻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景莘面前,景莘警惕地并未让他靠近,而是拿着剑指着他,冷声询问:“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离的近了,他们这才看清,来人身上黑甲破损,满面风霜,嘴唇煞白,一看就是连日赶路半天都不曾歇过。
那人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捧着,扑通一声跪在景莘等人的面前,大声道:“此乃厉家军旗,西戎王庭联合十二部人马,趁定远王离关的当夜,集结十万大军突袭燕玄关,属下等三人送出军情的时候,小将军已经带领关内剩下的三万兵马与西戎厮杀了整整七日!还请王爷赶往燕玄关速速增援!”
那人说完,重重朝马车磕着头,双手高举那一面被鲜血浸透,已经隐隐发乌的…带着厉字的战旗。
景莘和尔风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赶紧上前扶起传信兵,另一个从他手上接过这面染血的棋转身快速朝马车走去。
“王爷,燕玄关出事了。”
车厢内,厉明枝的心脉已经修复到最后关键时刻,商时初半点不敢断开,于是他盯着那一缕灿金的光,朗声问外面的人:“离回到上京还有几日?”
景莘捧着血旗说道:“明日就能到上京了。”
随着最后一缕金光隐没在厉明枝的眉间,商时初收回手,快速平稳自己的气息后,他给厉明枝掖好被子,转身拉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盯着那面厉家军旗,转头走向传信兵。
“你之前所言可属实?”
传信兵单膝跪下,仰头望着他:“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王爷增援燕玄关。”
“你先起来,”商时初虚扶了他一把,又问道:“可有羽檄传入宫中?”
传信兵点点头:“小将军同时让我们三个人分成三路将军情传出去的,带着羽檄的人更是提前两日出发的,属下奉命来骊雍城寻王爷,可到了得知王爷已经从骊雍城离开,于是转头又一路寻了过来。”
商时初眼底一沉,他看着传信兵,对尔风说道:“你先带他下去休息。”
“诺。”
尔风应了声,扶着传信兵刚要转身,那传信兵再度跪在商时初跟前。
“王爷,”他从腰封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举到头顶,“这是属下出发前,小将军让属下交给您的。”
商时初看着那个盒子一愣,他拿过那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半枚兵符。
他神色复杂,盯着这半枚兵符久久未回神。
“厉清洛将这个交给你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小将军说当年他第一次带兵出征时,王爷曾赠过他一句话‘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小将军说他从未有一刻忘记。”
“小将军还说……”传信兵突然哭出声来,“他说若他战死,此物就拜托给王爷了。”
“……”盖子被重重合上,商时初闭上眼睛,忍着心中突然涌上来的酸涩,“你先去休息。”
“是。”
传信兵被尔风带走后,商时初对身后的人冷声道:“想必淳阳侯已经知道了燕玄关的消息,我们离开没几日,速速传信给他让他带着兵马直接前往燕玄关…羽檄这两日就会到皇兄手中,你派人带着本王的令牌今夜就速速赶回去调遣粮草辎重,还有,咱们不入上京了,转道去梁州,本王要调遣梁州和衮州的兵马一起前往燕玄关增援。”“是,属下这就去。”景莘颔首作揖,他想了想抬头看向商时初,又问道,“那小郡主她……”
商时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差点把马车里的小丫头忘了!
“派人回上京的时候,顺道把她一块带回去,对了你给定远王妃传个信就说……”
“我要和你一块去燕玄关。”
商时初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身后响起的一道微弱的声音打断。
他转身望去,就看见一脸病容的厉明枝,披着狐裘大氅站在车辕旁的小凳上,一双星眸,定定地看着他,似乎瞬间就望进了他的心底。
“不行,”商时初想都没想就拒绝,“你身体还虚弱的很,你该回到定远王府安心养病。”
“……我父兄皆在燕玄关。”
商时初哑然,他在想该怎样断了她的念头,可厉明枝下一句话,却让他再也找不到借口了。
“商时初,”厉明枝掩唇轻咳,“我自出生起,从未见过我阿兄,虽然每年生辰的时候我都能收到他从边疆寄来的礼物,可我不知他是何模样,不知他若是见了我会不会喜欢我……”
她一步一步从马车上走下来,走到商时初的面前。
“哪怕他真的战死边疆,我也要亲眼见到他最后一面。”她跪在商时初的面前,手掌交叠,叩首,“请王爷带我一同前往燕玄关,我自会与阿娘交代,绝对不会麻烦到王爷。”
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厉明枝已经想一个人偷偷前往燕玄关的时候,商时初松口了。
“好,我答应你。”
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她深深俯身:“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