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两个月来食不知味、寝不能寐、话也少了、人也瘦了,子言心痛不已。
没有找到原因之前和他多说,反让他不安。
只好劝他,说自己近来想爹娘了,忧思伤心,所以,体寒倒比过去重了些。
好在,师娘的药很是对症,过几日便好。
他将信将疑。
立夏了,子言兴冲冲回府,说是次日邀约了子玉、修玥一同出游。
这应是子玉出嫁之前的最后一次锦江游玩,出嫁之后她要长居剑门关了。
多年来她未曾走出锦官城,今朝,既在南国,还能远行,自是格外兴奋。
又因修玥是未来的小姑子,与修玥又亲厚了几分。
修玥婚后的生活十分美满闲适,眼见哥哥要娶亲,又是子言的妹妹,自然也十分欢喜。
子言看着妹妹即将出嫁,嫁给自己认可的将军,又在自己的庇护之下,也满是自得。
虽没有第一次热闹,但此刻船上五人皆是至亲至爱之人,又有美好的未来可期,加之又是子言的心意,欢愉无端多了几分。
子言也格外体贴周到,一心要做一个好哥哥、好丈夫、好亲戚。
不仅备的茶好、备的餐好,就连子玉的游船,也用花儿装饰一新。
修玥的夫婿是个同样知情识趣之人,鞍前马后地配合着子言,不过两个男子,倒弄出好热闹的架势。
三个女子心领神会,从头到尾受他二人照拂,说笑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倒比第一次出游更欢畅些。
.人就是奇怪,原本有日子倦怠了,不过一次舒心适宜的出游,便心情大好。
随后的日子也就慢慢收拾起心情,又回到从前的好时光。
仿佛那股子劲,一提起来了,就能管用好些日子。
周子言,果然心思奇巧,会想法子逗我们开心。
领了他的情,也更加殷勤地待他。
一面忙着子玉的婚礼,一面忙着看顾喜妹,一面忙着寻找原因,一面忙着调理身体。
三书六礼之后的两个月,芒种这日,终于迎来了子玉的出嫁。
自己嫁给子言时懵懵懂懂,忙中慌乱,婚礼的诸多细节竟然大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如今,亲眼目睹子玉的婚礼,倒像是补了一课。
这一日,我和子言早早地等在了公主府。
公主府邸,鲜花满园,香气怡人。十里红妆,百里喜庆。珠翠箱笼摆成一条长龙,系了红绸带的骡马和马夫也站成一排长龙。
子玉头戴九尾凤冠,耳坠菱形碧玉,身穿锦绣长袍,手持金丝团扇,收了平日活泼,多了端庄文静。
一早,便有十六位宫人持了父王圣意前来宣旨,并赏赐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红罗、银器、衣料若干。
戌时前一刻,清风拂面,彩霞满天,公主府外一里地,礼乐声起。望眼欲穿中,修卫骑着一匹枣色的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出现在街头。
马头上一朵红绸的大花,格外耀眼。
真真应了老祖宗的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马上的修卫英气逼人,只见他面色红润光亮,满面春风得意。头戴银色华冠,乌发长垂两肩。身着锦红朝服,腰系青色玉带。人山人海之中,真一枝独秀矣。
子言乐陶陶,他说:“当得起金童玉女一说。”
不等我回应他,子言抢先一步跨出了公主府门。
不知他意欲何为,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步,与他并肩。
所幸,我没有迈出那一步。
修卫立时飞身下了马,疾步来到子言面前,躬身作揖,朗声说道:“微臣今日依礼迎娶子玉公主,请世子殿下允准。”
子言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修卫并不抬头,继续说道:“微臣余生定不负陛下和殿下所托,与公主相敬如宾。”
子言这才上前一步,扶起修卫。
知道子言一向十分在意子玉,没想到他会如同邻家哥哥一般,定要修卫当众承诺。
会心一笑,忽然觉得自己想家了,想爹娘了,想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