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淡淡地说道:“我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有权对所有的属下进行监控。尤其是对你天狼,更是有必要监控,我不是没给过你独立自由行动的机会,可你却让我不放心,你是聪明人,不用让我说得太明白吧。”…
天狼意识到陆炳的意思是上两次自己独立行动的时候,自作主张,尤其是后一次直接去找了屈彩凤,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份与难以驯服,而对于陆炳这样的特务头子来说,忠诚比能力更加重要,也许用凤舞来接近自己,拴住自己的心,也是他掌控自己的一个手段吧。
想到这里,天狼看了凤舞一眼,只见她浅笑盈盈,凤目含情地看着自己,可是天狼原本对她心中的一丝感动,转眼间又变得无比的厌恶,那双充满了情意的美丽大眼睛里,又有几分真情,几分虚伪呢?她这样接近自己,是出于真心,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她父亲的一个棋子?天狼真的无法判断了。
天狼咬了咬牙,扭头对着陆炳,正色道:“陆总指挥,是不是今后我的行动,你都要凤舞跟着我,监视我?”
陆炳微微一笑:“天狼,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嘛,这不叫监视,而是帮助你。你上次说你缺乏帮手,所以才找的屈彩凤,难道我的凤舞还不如那屈彩凤吗?”
天狼朗声道:“陆总指挥,在下和屈姑娘可以合使两仪剑法,威力巨大,即使碰到强敌,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凤舞武功虽然很高,却不能和在下合使这种双人剑法,关键时候碰到强敌,只怕天狼无暇分心照顾。”
凤舞咬了咬嘴唇,不满地说道:“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两仪剑法才能合使的,你不是在峨眉也学过一套紫青剑法吗?我也可以跟你一起使。”
天狼突然愣住了,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当年在峨眉时练这套剑法时,本是想和林瑶仙一起使出,以对抗魔教的冷天雄的,可是阴差阳错,自己刚练成冰心诀后就离开了峨眉,没想到事隔多年,居然是凤舞跟自己重提紫青剑法之事。
凤舞一看天狼没说话,嘟起了嘴:“怎么,嫌我的武功不够好吗?天狼,虽然你的功夫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可是论起峨眉的剑法,还是我更高一些,你信不信若是只用峨眉的剑法和内力,你还不一定是我对手呢。”
天狼苦笑道:“我在峨眉才呆了几个月啊,后来又很少用,哪象你学这个学了十几年了,当然比我熟得多了。再说这紫青双剑我从没有和人合练过,你既然知道我以前在峨眉的事,也应该清楚我就是和林掌门也没有合使过这套剑法,威力如何,我也不知道。”
陆炳哈哈一笑:“天狼,你只知武当有两仪剑法,不知峨眉的紫青双剑,一向也是威力惊人,由于峨眉派一向缺乏男子,这紫青双剑的剑法由两个女子使出,确实不强,但我听达克林说过,此剑法和武当的两仪剑法一样,也是需要男女合使,阴阳调合,最好是心意相通,方能发挥巨大的威力。若非如此,当年峨眉派的了因老尼又怎么可能让武功不高的你和林瑶仙合练此剑法,就去对付魔尊冷天雄了呢。”
天狼心中一想,也确实有道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用紫青剑法已经很多年了。更不用说和凤舞重新合练,即使以后要一起行动,也得找时间在一起练剑才是,当下我要急着去那双屿岛送信,又怎么可能有时间跟凤舞练剑呢。陆总指挥。事情总要分个先后主次吧。”
陆炳的眼中神光一闪。沉声道:“天狼,你和凤舞练剑的最好时机,就是在这里。现在严世藩已经缓过劲来了,你们就是回了京城,只怕也会给他盯上,不可能象一年前那样让你安心躲在我的总部练十三太保横练了。现在严世藩回了京城,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双屿那里,迟去个几天也没事,你正好和凤舞练剑,也让她有点时间养伤,到了双屿之后,万一遇事不利,靠着双剑合壁。也有机会杀出来,若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天狼摇了摇头:“陆总指挥,怎么连你也今天一再地说要打要杀的?我这回到双屿岛只是送个信而已,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和徐海已经见过面的事了吧。”
陆炳断然道:“天狼。你跟徐海见面时,我就在旁边的树林里,如果他们真的对你不利,我会出手相助的,所以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做得很不错,挑拨了他们和严世藩的关系,但我想说的,不是这点。”
天狼心中一动:“难不成你想让我在双屿主动生事,刺杀汪直?”
陆炳哈哈一笑:“天狼,你果然聪明,这次跟你谈事的是徐海,在汪直看来,也许你就是徐海主动带过去的,如果这时候你行刺汪直,不论成功与否,都会引起倭寇的内乱,这样的效果,不是比起你去帮他们对付广东海盗,要强上了许多?”
天狼从没有想过这个大胆的计划,乍听之下,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
凤舞也显然没有听过陆炳的想法,一听就急了:“爹,你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万一不成,我们哪可能逃得回来。那里可是海外啊,就算杀出一条血路,我们也不可能游回来吧。”
陆炳微微一笑:“办法可以多想,到时候你们可以刺杀汪直,然后挟持徐海,逼他做人质,送你们回来。当然,我的这个计划也只是一个设想,具体是否执行,还要看你们的临机应变才是。”
天狼回过了一些神,仔细想了想,开口道:“陆总指挥,我们要做的,只是让倭寇暂时停止对沿海的骚扰和攻击,这次即使不挑起汪直和徐海的火并,也可以让他们转而和广东福建的海盗火并,何必要多此一举呢?再说,我们毕竟是朝廷的身份,如果这次我主动刺杀汪直,那恐怕会让倭寇转而攻击沿海一带,而不是顾着和徐海火并。”
陆炳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但是汪直现在势力太大,我也反复考虑过你们的方案,如果让汪直这回火并陈思盼和萧显成功,那么从浙江到广东,他再无对手,一家独大,到时候徐海也未必敢生出反叛之心,一个统一,强大的汪直集团,绝不是朝廷想要看到的,那时他跟朝廷谈判的条件只怕也是水涨船高,一旦谈判破裂,那就不是现在练的这些新军所能对付得了啦。”
天狼疑道:“现在朝廷不是在编练新军吗,这次陆总指挥若是也在义乌,当看到那些义乌百姓强悍善战,只要稍加训练,就是劲旅,何谈打不过汪直海贼之说呢?就是这次,上万义乌百姓靠着棍棒锄头,不也打死了几百名祸真价实的倭寇了吗?”
陆炳叹了口气:“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首先,这汪直如果能迅速地消灭掉陈思盼,那么他的实力就会迅速地膨胀,这些海盗,本无忠义可言,往往是谁的实力强就依附于谁,陈思盼据我所知,身边也只带了千余人,其他的上万手下都是分散成小股,散落在各个海岛上。”
“所以汪直如果能捕捉到陈思盼的老巢,就是靠着现在的水师也能将他们消灭,而陈思盼死后,他的手下没有几个会为他报仇的,基本上都会归顺汪直,到那时候,汪直不仅可以跟倭寇做生意,还能南下吕宋,从佛郎机人那里买到火枪大炮,实力可就强大许多了。”
“海上作战,靠的不是军士的勇猛,而是看你的船多不多,枪炮是否精良,以现在胡宗宪的家底,招个一两万新兵训练,问题不大,但若是要彻底地消灭汪直的团伙,非新式战舰千艘不可,而一条战舰的钱就足以招数百士兵,维持其三年的军饷,你算算这笔钱要多少,朝廷能不能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