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天狼的心里升起一丝寒意,不管怎么说,自从和屈彩凤和解以来,对这个命运可悲的绝色美人,天狼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知道屈彩凤已经喜欢上了自己,但自己对屈彩凤却从没有动过心,更象是一种兄妹间的感情,两人共过生死,使起两仪剑法时也是心有灵犀,甚至在自己的体内,还流着这位佳人的血液,这份友情,是割舍不掉的,这辈子也许自己不会娶屈彩凤,但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还有她的巫山派。
天狼的脸上浮起一丝可怕的杀意,盯着凤舞的眼神中犀利如剑,甚至抓着凤舞的手上也不自觉地使上了内力,凤舞只觉得掌心处突然变得如同火烧,秀眉一蹙,几乎要叫出声来,却听到天狼厉声暗语问道:“凤舞,你跟我说实话,你爹是不是趁机去消灭巫山派了?”
凤舞的心明显地快跳了一下,转而恢复了镇定:“天狼,你胡思乱想什么,我爹答应过你暂时不会动屈彩凤的,再说了,现在屈彩凤可以帮忙对付严世藩,我爹又怎么可能自毁助力?” 天狼虎目圆睁,正色道:“不对,屈彩凤手里有太祖锦囊,这是你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我在的话一定会阻止他,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趁着这回我来谈判,他正好可以下手,难道不是吗?”。
凤舞轻轻地叹了口气:“天狼,为了屈彩凤。你宁可要我的性命,是不是?”
天狼心中的怒火更盛,几乎要叫出声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胸膜飞快鼓动,而凤舞耳边的话语也如同连珠炮一样,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声色俱厉:“凤舞,现在我没心思跟你扯这些无聊的男女之事,你只要回答我,你爹是不是去消灭巫山派了。这次如果你对我说谎,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凤舞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狼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眼:“我说了没有这回事。你却根本不信,既然你不信我,又为何要问我?天狼,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事到如今。你都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天狼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凤舞,我就是太相信你对我的真心了,所以才认定你爹这回会对屈姑娘下手,于公于私,他都有充分的理由做这件事,对皇帝,他若是夺得太祖锦囊,或者干脆灭了巫山派。让太祖锦囊永远消失,这都是极大的功劳。而对你凤舞,他灭了屈彩凤就是消灭了你的一个强劲对手,因为我几次三番地找过屈彩凤,虽然我自认跟她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你和你爹根本不信这个,她不象沐兰湘一样已经名花有主,所以对你的威胁要远远大于小师妹,这就是你们必将置她于死地而后快的原因,对不对!” 凤舞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那排编贝般的玉齿已经把嘴唇上咬得鲜血淋漓,她摇了摇头:“你既然已经这样认定了,问我又有何用!如果你就这么肯定这次和议是我和我爹合伙骗你,然后要消灭巫山派的行动,那你就先杀了我,再去救你的屈姑娘吧!”
天狼怒极,抬起手,眼中红光一闪,大声吼了出来:“你道我不敢吗?”。
凤舞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我就知道我和你会是这样的结局,动手吧!”
天狼心乱如麻,突然看到凤舞脖子上的一道细细剑痕,那是她用别离剑自刎时留下的,他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昔日里凤舞对自己多次舍命相救的画面又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天狼的心软了下来,手也慢慢地放下,笼罩全身的红气渐渐消散,他长叹一声,回头重重地一拍船栏,一整条红木制的厚重重栏被他生生打成了木粉,裹在海风中一片飞舞。
徐海从塔台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两面信号旗,他的眉头一皱,看着流泪的凤舞和怒气满满的天狼,疑道:“郎兄,出什么事了?”
天狼脱口而出:“徐兄,掉头,回宁波,我有急事。”
徐海张大了嘴,眼睛瞪得象个铜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狼,你疯了吗?这时候掉头回去,等于断送和议,你真的要这样做?”
天狼被徐海这样一吼,再加上发热的脑子给清冷的海风一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徐海说得对,不管怎么说,已经到了这里,不可能回头了,就算要救屈彩凤,也得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以后再说。
他咬了咬牙,看也不看凤舞一眼,对徐海说道:“徐兄教训得是,刚才是我天狼一时冲动,对不起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岸吧。”
徐海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狼身后闭目流泪的凤舞,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郎兄,你跟凤舞姑娘出什么事了?这回你们可是要同生共死的伙伴,趁着现在还没上岸,有什么误会先解除的好,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帮忙。”
天狼心中的火一下子腾了起来,自从想起天狼刀法以来,不知为何,他总是有着控制不住的怒火,甚至有时候根本是自己所无法抑制的,他厉声喝道:“没什么误会,这个女人骗得我好苦,我这次就是给她骗来谈判,然后她再背着我做坏事,徐兄,这事你不用劝。”
徐海叹了口气:“郎兄,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凤舞姑娘的恩怨,但是我看得出,凤舞姑娘对你可真是一片真心,甚至为了你可以不惜性命,你这样对她,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让严世藩看笑话,你就高兴了?”
天狼听到这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转头一看岸上的码头,只见一里之外的码头上。严世藩一袭紫衣,手里摇着折扇,肥头大脸上。一只独眼正冷冷地向这里张望着,而嘴边却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显然,刚才自己在船上的这些动作,已经给他看得清清楚楚。
天狼咬了咬牙,背过身,闭上眼。默念了两遍冰心诀和清心咒,感觉好了许多,灵台也变得一片空明。他转过身,看着木然流泪的凤舞,叹了口气:“凤舞,刚才是我冲动。对你太过份了。对不起!”
凤舞幽幽地说道:“你若是哪天冲动杀了我,也会对着我的尸体说对不起,是不是?”
天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杀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你下杀手的?”
凤舞突然叫了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即使现在是男装打扮,也是怒发冲冠。连束发的头带都掉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了肩头:“天狼。只要是动了你的女人,你就要杀我,甚至只要是你怀疑我和我爹碰了你的女人,你也要我的命,不是吗?”。
天狼被凤舞这气势所震慑,不自觉地后退一了步,继而一挺胸膛,沉声道:“屈彩凤不是我的女人,但是我的朋友,你们若是想取她性命,是我绝对不可以接受的,你们想杀我可以,但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凤舞咬着牙,嘴唇上鲜血淋漓,顺着她的下巴上粘着的假胡子淌了下来:“无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我爹去伤害屈彩凤了?我若是因为你脑子里胡思乱想给你杀了,这才叫无辜,你懂吗!”…
天狼大声道:“如果是我错怪了你,错伤了你,我会一死向你赔罪。”
凤舞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天狼,你觉得我为你几次三番连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你赔我一条命吗?我凤舞算是你的什么人?你说你要娶我,是你心中有我,难道心中有我,就是为了一个别的女人,来要我的性命?”
天狼一时语塞,仔细回想起来,刚才自己确实太冲动了,这回真的把凤舞给伤到,他的心里万丈怒火转瞬间变成了满满的内疚,叹了口气:“凤舞,是我的错,我刚才确实太冲动了,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