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擦着额头的汗水,唯唯诺诺,不停地称是,耿少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么说来,这个胡宗宪并没有听严世藩的话,反而是想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所以,他就把倭寇往死里打,打得汪直向严世藩求援了,是不是?”
陆炳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那个严世藩,已经财迷了心窍,他看出了东南海外贸易的巨额收益,如果和汪直联手,那不用几年,就富可敌国,所以他也是认为剿不如抚,与其花大钱武力消灭,还不如花钱收买招安,让汪直归顺朝廷,为朝廷的商船队保驾护航。”
“只是他也清楚,皇上是根本不会同意他的这个计划的,所以他只能背着朝廷,暗中与汪直接触,讨价还价,同时让严嵩对胡宗宪加以约束和牵制,最后胡宗宪不听他的号令,他干脆就架空胡宗宪,逼胡宗宪自己上书请辞。”
耿少南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一直在奇怪胡宗宪这样的东南名将,为什么就稀里糊涂地丢了官职,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啊。但我听说胡宗宪诱杀了汪直,那又是怎么回事?”
陆炳笑道:“这就是另一回事了,胡宗宪也和汪直多次交过手,但是新编练的士兵战斗力虽然还不错,不怕死,不怕苦,但是经验和装备上,尤其是水师的装备,远不如财大气精的倭寇,几次大战下来,在陆地作战可以占上风,可是倭寇打不过就上船逃跑,再利用机动性的优势,四处打劫沿海各地,双方陷入了相持,胡宗宪固然让倭寇无法抢劫成功,但也无法消灭倭寇,时间长了,军费越来越多,连皇上都开始改变态度了。”
“所以胡宗宪没有办法,只好以打促和,靠着战场上的些许优势,秘密和倭寇接触,他知道汪直所要的,无非也是通商开市这件事,于是就不停地向皇上密奏,晓以利害,本来皇上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虽然自己的面子重要,但是只要汪直能退让一步,名义上投降,归顺朝廷,也算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这事本来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但是严世藩不愿意让胡宗宪独占这样的大功,于是就开始趁机使坏,他有罗龙文这个内线,知道两人秘密谈判的所有细节,包括双方的开价,于是就让罗龙文故意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浙江的监察御史王本固。”
耿少南喃喃地说道:“王本固?这个人好像是徐阶的门生啊,怎么严世藩会把这样的消息,泄露给清流派的官员?”
陆炳哈哈一笑:“千岁,这胡宗宪毕竟是严嵩的门生,如果严世藩指使自己的手下御史弹劾他,那就是严党内斗了,这样一来,严党的其他成员会人人自危,而清流派的官员则会当成个笑话看,党争党争,底线就是要维持本集团面子上的团结,万万不可以自乱阵脚,就算严世藩再不满胡宗宪,逼他下台,这个恶人也不能由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