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干的泪水也是蹭在了他锦衣之上。
她呜咽一声,吸吸鼻子,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
芙礼没有回应他是否还继续哭,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瞬,男人深叹一口气,倏地拦腰把她抱起。
思绪被拉回,她那无辜又带着伤感的眼眸紧紧地看向他。
只见燕寒横抱着她,也不动,就只是轻声地说着,“听闻,离世之人会幻化做繁星,日日挂于夜空之中,守护着于她而言重要的人。”
他双眸明亮地看着芙礼,“昭昭可想去看那天上的繁星?”
“去看看祖母此刻是否在夜空之上为我们昭昭闪着星光。”
“想吗?”
燕寒低头看她,很是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抱着她站了这般久也不嫌累。
好似从始至终,眼中都只有她一人。
芙礼眼眸忽闪,被他这一番话所吸引。
只见她轻点着头,“想…”
燕寒说,“好。”
“昭昭想看,那我便带你去看。”
说着,他抱着芙礼往殿外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芙礼不自觉地抬头望向了夜空。她以为,燕寒只不过是抱着她出来看罢了。
谁知,男人抱紧着她的腰身,颔首望了一眼屋顶的方向,随后低头说了句,“抱紧了。”
“我们去高处看繁星。”
下一秒,他抱着她轻轻一纵,嗖地窜起丈余之高。
“啊——”
腾空的失重感,吓得芙礼紧紧地抱紧他的脖颈。
她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下面。
只见燕寒施展着轻功,丝毫不费劲地把她带到了屋顶之上。
待她稳稳地被抱坐在那板瓦上,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习武之人会点轻功这不稀奇,可芙礼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体验到运着轻功飞起是何感觉。
燕寒瞧她还惊魂未定地神情,轻蹙着眉头问道,“怕高?”
未等芙礼出声,她又说了句,“你若是怕高,我们便在下面看。”
腾空之时虽害怕,离开地面站于高处也有些可怕。
可她缓缓抬头,看着那一片比在地面上看时更加清晰的夜空,突然就不怕了。
芙礼摇了摇头,忽地抬手,指着头顶之上那颗最亮的繁星,“夫君。”
燕寒:“嗯?”
“你说,那…会是祖母吗?”她问得很轻,声音中还微微带着颤。
虽然知道燕寒是哄她而说的话,可她还是甘愿相信着。
燕寒肯定地声音响起,“嗯。”
“祖母正看着昭昭呢。”
似乎是触及到了她原本沉淀下去的泪点。
芙礼眼眶里顿时又闪起泪光,“可是…祖母都还见过你…”
“明明昨日她还在盼着昭昭的夫君到来……”
她低下头,声音渐小,自责着,“若是我早点喊醒祖母,让她见到你,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
今日回宫之时,她还在高兴于能够让祖母见到燕寒,见到她所爱之人。
甚至她还想让祖母知道阿兄的存在,知道她在这世上也不是孤独一人。
可如今,连再同祖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知道,就算没有季子晋这一气,祖母定也活不过几日。
但她想看到的是祖母含笑而去,而不是带着苦涩而走。
“都怪我,是我害得祖母出了殿门。”
“害得她被……”
“这不怪你的。”燕寒接过她的话。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令她抬头看着自己,随即一字一顿地继续说着。
“昭昭,世事难料,这些并非你的错。”“你乃是心疼祖母,才不愿叫醒她的。”
“而祖母,她也是心疼昭昭,才会走出来替你出这口气。”
“祖母在天上若是听了你这些话,怕是要不高兴的。”
燕寒安慰的话语传入耳中,芙礼再次抬眸看向夜空。
最亮的那颗繁星,好似听到了燕寒方才所说之话。
它此刻正忽闪着,眨着眼睛,像是在同意那些话语般。
可芙礼还是觉得遗憾。
遗憾祖母没有见到燕寒。
遗憾她没能过完这八十大寿。
“昭昭,阿寒!”
周身寂静时刻,下面突然传来长宴的声音。
只瞧见长宴缓步踏进她的寝殿,抬头望向屋顶,叫唤着他们。
他深邃地眉眼紧紧地蹙成一团,招着手,“怎跑屋顶上了,快快下来!”
芙礼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着急过。
虽然她刚认回阿兄,但对他还不是特别了解。
平日里见他时,每每他的的情绪都是平稳的、能沉淀得住的。
今日,那慌忙的神态尤为明显。她看向长宴,声音沙哑着,“阿兄为何这般着急?”
说话之间,燕寒已然搂住她的腰身,带着她从屋顶飞快落地。
等她稳稳站定在地面后,她才快步走到长宴的身旁。
芙礼指了指他手中之物,问着,“阿兄手里拿的是什么?”
只见长宴面色微沉,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进屋再说。”
芙礼:“好。”
直至进了屋内,长宴这才把手中之物摊开。
那是一张信笺,信笺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不像是刚写上去的。
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芙礼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长宴看她,开口问着,“昭昭可曾在府中见过这封信?”
他声音微微颤着,语气也稍快些。
芙礼摇了摇头,“阿兄这是在…府中找到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封信笺。
温府之中怎么会藏着一封姑姑的亲笔信!
长宴隐忍着痛楚,回道,“今日,这是我在阿爹阿娘之前所住之屋中找到的。”
随即,他眼含怒光,低吼了句,“姑姑究竟是忍了多久,才会留下了这样一封信!”
晌午时,芙礼和燕寒一同离开温府之后,他在府中转悠了好几圈。
所经之处,都会停留许久。起初,他只不过是因好奇而打开了那桃木多宝格密锁柜。
打开锁柜后,入目的便是一个类似于鲁班锁的东西。
它披着红色的外壳,上头还雕刻着图案,外观和图案都设计得极为精巧。
长宴原以为这东西应当和儿时姑姑教他玩的那些个鲁班锁一样。
只不过是一个小玩物。
索性便尝试着去拆开,越拆越觉得不对劲。
这并不是一般的鲁班锁,这乃是一个机关盒。
直至他拆完了所有嵌入在盒子上的小木块,里层的置物的木盒才缓缓出现。
而那盒中,放着的是一封落笔为——温名姝的信笺。
温名姝,乃是姑姑之名。
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