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拿林转轮!”杨掌门也立即开口,剑指裴宁。其余五位长老则提剑向林白而去。
这些人虽都年岁不小,可一身本领着实不低,兔起鹘落之间,竟似成了某种阵势,当真是稳妥之极。
林白并不怎么在意,反时时去看裴宁,生怕她失了手。
那边张远山一剑递出,裴宁立即荡开。
可就在这时,张远山忽地道:“傻女儿快逃!他们是要拿林转轮,你只是添头!快跑!”
他说完,竟一回身,剑锋竟向跟上来的杨掌门而去。
“爹!”裴宁稍楞一下,便见杨掌门一声长啸,剑锋上竟燃起耀眼剑芒。
剑芒立即破去张远山的一击,剑锋不停,直刺张远山胸口,可还未刺入,裴宁便立即攻其必救。
砰的一声,裴宁长剑立断,她也立即退开数步。
而张远山已跌落在地,他虽被裴宁所救,但终究被剑芒掠到,胸前伤口竟已露出脏腑。
“哈哈哈!你父女二人当真都是做叛徒的料子!”杨掌门意气风发,正欲去追,却听四下都是哀嚎之声。
转身去看,只见满地残尸,那林转轮手上长剑亦是剑芒耀眼,比之自己还要凶上几分。
而且速度极快,竟朝自己而来。
“这不可能!”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杨掌门惊骇之下,竟转身而逃。
他内功深厚之极,可毕竟年老体衰,转瞬间竟要被林转轮追了上来。
“真当我杨无敌的名号是吹来的?”杨掌门止住身形,回过身来,面露狠厉之虽然,长剑轰然爆出炽烈剑芒。可就在这时,他只觉眼前一花,胸前一凉,气息陡然泄了。
剑芒消散,杨掌门摸了摸胸口,伤口的血喷涌不停,脏腑早已被震碎。
“你……你不讲武……”他踉跄两步,倒在地上,眼睛还在瞧着穿胸而出的那把血淋淋的飞刀。
青羊派的长老俱都身死,其余年轻人见掌门身死,并无人上前报仇,反而四散奔逃。
此番青羊派的人既然能这么快追到这里,便说明二人早就露了行踪。
大概与黑蝉相类的神通。若是破不了宋清的妙法,杀再多人也无用。
所以林白也不去追,只回返去寻裴宁。
地上满是残尸断臂,皆是被林白剑芒所破。
不远处,裴宁正半跪在地上,看着张远山。
张远山胸前皆是血污,露出的脏腑也碎裂不少,怕是神仙难救。
裴宁也不说话,只拿出曲如意赠她的丹瓶,倒出两丸,往张远山嘴里塞。
林白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别浪费……我早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张远山强撑着摆手,他也不看林白,只盯着裴宁,一双血手抓住裴宁的手,喘了好一会儿,才道:“逃……”
“逃不掉了。”裴宁道。
“别……别跟着林转……就能活……”张远山一边说话,一边吐血。
“爹,他救过我的命。”裴宁道。
张远山愣了下,张了张嘴,又往外吐血。裴宁拿袖子帮他擦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丫头……”
张远山脸色苍白之极,“你刚,刚才说的话,我都懂,我们不是生来低贱。可他们没把我们当人看……又有什么法子?你能挡仙师一击?林转轮剑芒……剑芒绝世又怎样?能挡么?”
裴宁不吭声。
“还是说,说你忘了曲成甲?”
张远山死死的抓住裴宁的手,嘴里往外涌着血水,“丫头,我知道你嫌弃我,我也嫌弃我……当年初见你娘亲时,我少年意气,快意恩仇,恣意随心,江湖谁不知青羊派的张小郎君?你娘眼里都是我,裴无用都拉不住,非要嫁给我……”他说到这里,眼中失神,“深夜无人时,我也哀叹,我怎成这样了?是了,是我见了仙师的本领,我知道练一辈子也越不过他们,我这腰就弯了下来。越弯越低,你娘越来越气,恨我,嫌我……就算是死,也不让你跟我姓……”
裴宁还是不语。
张远山咳咳几声,血水从口鼻中流出,他也不管,继续说道:“丫头,你不愿弯腰,那就不弯。别学我,一弯下了腰,呵呵,这脊梁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我记住了。”裴宁轻声应了下来。
张远山嘴角似有笑,他强撑着转头,看向林白。
似想说什么,可张远山只张了张嘴,便闭目绝气。
山风将血腥气吹散,很快便有野鸦盘旋。
两人也不说话,裴宁发了一会儿呆,拔剑砍了些干枯树木,一把火将张远山烧了。
她跪下来磕了三个头,久久不语。
两个人也都懒得再逃。
反正行踪被人握着,生死操之人手,只看对方何时来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