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过去了,曲如意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看得出来,还是禁闭关的太少,曲成甲到底手软。
林白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成转轮子了。不过看着房里的三男一女,林白大概能猜到,这是曲如意欲人前显圣,显摆她人面广,面子大,喊谁谁到。
早知不来了!
有些人越缺什么,就越爱显摆什么。被关禁闭那么久,许是关傻了。
再看那三男一女,皆是筑基修为。有一老修,胡须皆白;一中年筑基,面相憨厚;还有那青年和女修,竟穿着青莲门制式道袍,竟也是四金丹宗门之一。
只是那妙龄女修根本没关注林白,双目一直盯着那青年男修看,爱慕之意明显。
林白一向老实,最爱助人成事,只笑行礼道:“小有薄名,诸位大家面前,倒是让人笑话。”
客套了两句,又看向曲如意,道:“曲师姐,你我相交甚深,乃是过命的交情!此番法驾信义坊,不管所为何事,我必然倾力相助!若要人,我任凭驱使;若需物,我倾尽所有!若欲交游,我遍邀友朋!”
林白强行压下效仿狐狸的心思,给足了曲如意的面子。
反正漂亮话说归说,若曲如意真提要求,私下里再劝就是。
林白连元婴都敢糊弄,更别提小小曲如意了。瞅了眼她,发觉这姑娘好似没怎么长,比裴大姐还逊三分,倒是能跟姜鱼平起平坐。
果然,曲如意闻言开心的不得了,腰上的玉佩叮叮当当的响。
“你太见外啦!”曲如意拉住林白,嘿嘿笑着道:“李师弟和叶师妹刚到,你就也来了,我给伱介绍!”
曲如意许是禁闭关的久了,想把话都补回来,嘴上嘟嘟嘟个没完,欢欣雀跃的一一介绍。
那筑基老修称作白眉,散修出身。看其模样,至少一百七八十岁了。
中年筑基名叫羊立俭,一张国字脸,笑的很是憨厚,似老实人。
那着青莲门制式道袍的年轻筑基名叫李星河,样貌一般般,丢人群里都找不到的。不过其人看起来恬淡安静,只朝林白点点头,话都没说,好似诸般事务不萦与耳。
女修叫叶若卿,模样倒是不坏,身上气息略有不稳,应是筑基不久,乃是白眉老道的孙女。
这叶若卿和李星河都是散修出身,后来四大金丹宗门纳新,两人偶入青莲门,自此结识,关系莫逆。
不过依林白来看,那李星河大概是被叶若卿强拉来的,且郎无意而妾有情。
互相认识之后,诸人落座,曲如意斟茶。
林白也不言语,只是心里琢磨不停。
这曲如意一向不靠谱,陡然召来这么多人,怕是要去搞事情。或是探秘境,亦或别的。
林白没半点兴趣。
如今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巴结巴结顾大娘,摸摸狐狸尾巴,还把阵法学起来了。
闲了训训徒弟,陪裴大姐练练剑,找欢欢姐喝喝酒,跟姜丫头吃吃瓜。
日子是苦了点,累了点,却安宁许多。修为没落下,又得了顾田两家的丹书,可谓蒸蒸日上。
“我如今交游的都是元婴高修!顾大娘离了我就抓瞎,月月派人寻我,只为得我些许笔墨;骚狐狸被我手拿把攥,摸她细腰嫩背也不拒绝,还甘心为我驱使,连尾巴都拉过。”
“我不缺吃不缺喝,还需去外撞机缘么?交好元婴,就是最大的机缘。”
“再说了,现今出个远门都得给顾瑶打招呼。若真要去,怕是顾大娘舍不得。”
林白心里早有了打算。不仅自己不去,还得把曲如意给拦下来。
骄奢淫逸一旦久了,是真不想去外过苦日子了。
果然,略说了几句,曲如意便开门见山,道:“白眉老哥,这转轮子与我乃是挚友,我曾几番救他性命,是信得过的。”曲如意也不谈具体何事,只看着那白眉老修。
白眉抚须半晌,看着林白,问道:“转轮道友,冒昧一问,除却炼丹一道,可还有所长?”
“他呀嘶……”曲如意还没说完,腿都快被林白掐下一块儿肉了。
“白眉道兄,羊兄,李师兄,叶师姐。”林白坐着行礼,接着笑道:“我与曲师姐相交,而曲师姐又跟诸位相熟,是故也不必瞒着诸位。在下于炼丹一道上确实有些心得,练气时也想再走一走剑修的路子。不过筑基之后,我便再不用剑,一心扑到别处了。”
说到这儿,林白自信一笑,道:“诸位道友,若是想要炼制什么丹药,且请说来。有曲师姐做中,我绝不收半个灵石。”
曲如意只觉得她脸面更大了,越看林白越顺眼。
白眉老道亦是笑,道:“丹师总是好的,比我等没甚技艺之辈要安宁快活些,更不需出外冒险,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是不想要林白的意思了。
林白也不吭声。散修看重丹师归看重,可要是出外行走,还是更希望同伴手上能耐强一些,没人愿意跟过惯了安逸日子的丹师同行。
曲如意瞅了眼林白,林白瞅回去。
“还是得找个剑修,若是再寻个阵师,那就更稳妥了。”那女修叶若卿苦着脸,看向李星河,问道:“星河哥哥,你可认得这些人?”
一对上李星河,叶若卿便温柔起来。
“我不爱交游。”自打林白入门,这是李星河说的第一句话。
“是,我早知道你不爱跟别人说话……”叶若卿问道于盲,叹气看向白眉老修,道:“我听说商家有位师姐,精擅阵法之道,可惜不认得。”
白眉老修问道:“卿儿,青莲门中没这等人物么?”
叶若卿苦笑,道:“爷爷,我和星河哥哥是散修帮,没根基没依靠。阵法之道,学问高深,自轮不到我们学,都是世家帮的人才有传承。”
所谓散修帮和世家帮,乃是近些年才搞出来的,起因是当初四大金丹宗门纳散修入门。
就以天池派为例。天池派三金丹,刘天河为掌门,后期境界,背靠桥山派,权势也最大。姚万山亦是金丹后期,家族势力不可小觑。盖成非只金丹中期,性情洒脱,倒是不争权夺利,可族中子弟亦受金丹老祖恩惠。
虽还有不少筑基家族,但全都归属在这三金丹之下。
以往天池派纳新,大都从自家人的后人中挑选。
门派做大做强了都是这样,难免有世家出现。桥山派也不能免俗,俨然是几家几姓之门派。
这些人的后代被散修帮称之为世家帮。
而散修自然就成了散修帮。
昔日天池派从散修中收了不少人,门派并未吝啬,反投入许多精力和灵材。只是如此一来,世家帮就分的少了,慢慢的两帮人便不太对付。
不过散修终究是散修,论好勇斗狠自是远胜世家弟子。可既进了门派,就要看背景,世家弟子后面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筑基,根本不是散修帮能惹的。
久而久之,散修帮与世家帮隔阂愈深。不过有掌门压着,倒是没出过什么乱子。
不过这一两年来,随着入门的散修一个接一个的筑基,散修帮倒是声势大了不少。
但论及底蕴,还远远不及那些世家帮。人家在门派里混了几代人了,炼丹、制符、乃至阵法,都有传承。
而且教习也不大传授散修弟子高深学问,只以武力分高低。
如裴宁这种清冷之人,对门户之见并无兴趣,自入门就勤奋修行,只一两月下山一次,稍作歇息。
不过即便如此,裴宁也被归进了散修帮。后来林白把姚千园和盖盈秋伺候舒服了,裴大姐又被散修帮除了名。再后来,裴大姐显露锋芒,就又成散修帮一员了。
乃至裴宁筑基之后,更被诸多散修出身的弟子视作榜样。
而裴宁全程都没怎么关心过这些破事。
“终归还是外人,强求不来。”白眉老道叹了口气,“现今四门派中,散修出身的筑基多了,声势大了。可你们十年苦修,怎比得上人家数代积累?”“没事,没事。”林白笑着劝,“待这一批的散修弟子有了出息,多多延绵子嗣,待过上百年,只要能再盘出个筑基,不就也成了世家么?若能结丹功成,便是掌门之位也是能摸一摸的。”
白眉老道闻言愣了下,接着竟点头赞同道:“散修人人恨世家,又恨自己不是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