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夜。
跟着姜丫头一起,两人向西,来到望月山福地。
往上缓行,便见一简陋庙宇,这是姜行痴修行之处。本着人清理的,但姜行痴却不让改动。
再往上行,便来到山顶。
山顶有高台,姜行痴盘坐其上,黑须黑发,并无进阶元婴的振奋,反淡然如故,捏着一枚棋子细思。
对面是一碧衣宫装女子,风华绝代,也在专心凝视着棋盘。
此刻天朗气清,山顶无云,星河横贯天际之上,绵延至无穷远处。
山风吹动二人衣袍,更增几分缥缈仙意。
林姜二人上前,俯身下拜,口称老祖。
姜行痴依旧捏着一枚棋子,他缓缓看向林白,笑着道:“你又有所进。有如此能耐,姜鱼拜在你座下,倒是她的福气。”
“不敢。”林白恭敬行礼。
姜行痴又看姜小白,道:“林转轮兼修诸般技艺,通淬体之法,又指点徒弟后辈,时时在外讲道,你比林转轮筑基还早,可如今差距越来越大。今后就好好在家闭关吧,不到金丹境就别出门了。”
“……”姜小白愣了下,委屈道:“老祖,我筑基之后,也没怎么出过门。”
姜行痴慈爱的笑了笑,也不理会,又看向林白,道:“别人都说伱有福缘在身,是故才能得顾师姐和沉玉仙子厚爱。我却知事因人而成,你固然有一二不妥之处,然为人处事必有出众之处。”
以往林白每每安排妙妙做事,必要先夸她两句。
所以……这是要给我加担子了?你刚结婴就想给我派活儿?顾大娘你不管管?林白赶紧谦逊俯身,瞧了眼顾大娘的脚。
只可惜衣衫遮掩,也瞧不到,更摸不到。也不知她跟裴大姐谁的更白更嫩。
“我听说沉玉仙子去了北方,一直未归,其中缘由如何,你说来我听。”姜行痴道。林白看了眼顾大娘,见她一动不动,便老老实实的讲了出来。
其实事情简单,木贞是木妖后辈,在道隐宗时跟狐狸闹了别扭,后来木贞仗着手里有法宝,就想逗弄撩拨一番狐狸,可狐狸不仅嘴臭,还以狡猾著称,竟追索上了木贞。
于是乎二人往北方越走越远,竟已到了守天阁地界,也就是周回山故地。
目前来看,秀秀并无所感,可知狐狸没受损伤,只是在外不回家罢了。也不知是在外找了个玉面狐狸,还是被人关进笼子里了。
姜行痴听了这番来历,也不说话,只盯着棋盘,捏着棋子举棋不定。
顾倾水看了过来,宽言道:“前番道会,我向雷师兄,祝师兄和花师姐等人打探过,他们并未见过李沉玉。至于木贞此人,也未显露声名。”
这也正常,李沉玉和贞姐早就越过战乱之地,往更北方而去了。
“老祖,北方之事,可会波及到桥山?”林白问。
顾倾水微微摇头,道:“目前来看,无需忧虑。”
林白放心不少。
姜行痴捏着棋子看了半天,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回去吧,好好修行才是。”
林白与姜丫头行了一礼,乖乖退下。
两人往山下走,谁也不敢吭声。
林白松了口气,本以为顾大娘也在,乃是姜行痴说服了顾大娘,要把自己借过去做事,没想到只是问了问骚狐狸的去向。
也不知姜行痴此意为何,是要参与其中?亦或者有事要见狐狸?
反正想不通,林白也不多想,跟姜小白一块儿下了山。
“送我回家。”来到山脚下,姜小白也不管这里是她老祖的道场,拉住林白不松手,没一点姜家人的端正样子。“我本来就是要送你回家的。”林白知道逃不掉,干脆拣好听的说。
姜小白闻言笑笑,道:“你是看逃不过去才这样说的,我还不知道你?”
她抓着林白的手不放,低声道:“你这一年一直在程家静修,也不去找我,是怕秀秀?”
“北方愈发不宁,唯有自强才能安稳,我是未雨绸缪,想尽快提升境界。”林白严肃道。
“嘟嘟嘟吹法螺!”姜小白哼哼两声,“老祖让我闭关,以后可就见不着了。”
“你将将圆满,三五年内就要结丹,一眨眼便过。”林白笑着道。
姜小白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裹起她回了玉湖,两人登上黑塔。
“老祖说等我结丹之后,就搬去望月山福地。那边有四阶灵地,比家里的还好。”姜小白颇有感慨,“以后找你就方便多了。”
“望月山连绵,地域广大,你们姜家何时移过去?”林白好奇问。
“老祖说此事不急,可能要先等上百年。”姜小白道。
林白也不知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姜家起势已成必然。
没说上几句,姜小白就缠了上来。
林白的几个女人中,就数她花样多,会闹腾。
许是接下来要闭关许久,姜小白劲头很大,缠着不放。
细枝硕果自然滋味极佳,她又刻意逢迎,着实让人爱不释口。
而且这丫头不知从哪儿又摸来一套双修法门,竟好似功效不错。
如此过了三日,黑塔都快要被掀翻了,林白这才出来。“小鱼儿的姐姐不日就要结丹,你们三个也当奋发向上!”
林白抽空训俩徒弟和独孤靖。
三女乖巧听话,一一做下保证,说什么定不负期望云云。
瞧着三女一副阳奉阴违的模样,林白十分痛心。可自己刚从黑塔出来,属实立身不正,便也没脸多说。
反正翅膀都硬了,以后出门碰了壁,就知道师父的好了。
“莫要再贪玩,回去静修!”
丢下一句话,林白自回春晖堂。
混元二转刚开了个头,只经土属灵气淬炼,还得四年苦功。
来到石盘之上,林白默默回想摘星台之行。
姜行痴方才结婴一年,气息已然稳固。只是即便这样,却突然来问狐狸之事,绝非无的放矢。
此人城府太深,看不出喜怒,也没有情绪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