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乘风子的癫狂出声,天地忽的昏暗。
捣药殿上覆有浓重黑云,狂风四卷,乘风子须发迎风而动,更增几分疯魔。
诸元婴本就硬抗了一日多,个个身受重伤,又被乘风子算计,竟似被投入探炉的木炭,一时抽身不得。
那乘风子虽也受伤不轻,可他本就是此间修为最深厚之人,癫狂之下根本不理会伤势,倒是一举压住了诸人。
乌云愈加浓厚,狂风更为肆虐,那雷却迟迟不见下来。
“小小幻术,安敢欺我!”乘风子本癫狂大笑,忽的止住,怒视月下蟾,继而伸手往前一推,“月华为引,你出力最少,自有你找补的时候!”
随着乘风子一掌推出,有风云搅动之势,本就伤重的月下蟾当即喷出大口鲜血。
那边汪求偕也反应过来,正要想法子救人,便见裴宁已往前一步,一柄柄飞剑自葫芦中掠出。
“黄口稚子!”乘风子根本未正眼去看,挥袖而出,不仅破了裴宁飞剑,连孙毓清和汪求偕也被击飞。
他三人本就带伤,汪求偕尤其伤重,竟挡不住乘风子一拂之威。
就在被争取到的数息时间,周无楫已然挣脱束缚,身前轻舟荡出,木妖与谢青玄身子一颤,也已得了自由。
“残破之躯,正该为我所用!”乘风子人虽疯颠,却没失了神智,一手执剑,单手掐诀。
随着这话落下,头顶浓重乌云忽的被撕扯开来,无数雷光尽数落下。
一时之间,此间天地明亮灼热,竟无法视物。
林白心中生出极大凶险之感,可人夹在诸元婴之中,又身受重伤,当真没法子,只能举起葫芦,硬抗一击。
就在这时,一股浩大之极的威压降临,惶惶然有令人顶礼膜拜之心。
那威压扫过,好似化去心头拂尘,林白恍惚间竟生出无情无爱之感。
无尽雷光尽数化为虚无,只余下散乱雷光丝线。化神威压散去,分明是在雷法之下无法久持。
林白得脱大难,正要跑路,便觉头顶似有高山落下。
“早在等你了!”乘风子已然被鲜血盖了厚厚一层,手中竟抓着谢青玄的那张织网,兀自狂笑不止,“证道元婴多年,还要绝心老祖救命,你怎不回家吃奶?”
他白发白须尽数染红,此刻却黑白不定,黏在脸面。
“木妖!”乘风子哈哈大笑不停,“你若没有化神护符救命,今日就当殒命在此了!”
木妖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乘风子,道:“一时猖狂之辈,怎能久持?”
“乘风子师兄,还请回头!”谢青玄道。
“大道艰难,如何回头?”乘风子手握织网,狂笑不休,道:“无相道主双大道并行,以往不知其高远,如今见周兄、木兄两位只各得一分妙处,当知无相道主死的不冤,这等人物岂能多留?今日如此良机又怎能错失?”
闻听言语,诸人更觉身受重压。乘风子兀自笑个不停,“还剩几分力,正该再借药杵之威!”
话音落下,不见天地有变,诸人心中却生出极大惊恐之感。
林白情知不是自己这个小虾米能掺和的,当即想逃,却觉脚下生根,分明已落困阵之中。
就在这时,周无楫当即飞身而起,一时有滔天巨浪,一叶扁舟架在诸人之上。
随即那枯干桂树抽芽,生出绿叶桂花,蝉鸣阵阵。
谢青玄手按地上,阵旗猎猎,一个个拔地而起。
一缕月华散出,渡向周无楫,随即月下蟾一袖拂出,竟在绝境之下将林白推了出去。
此间天地伟力何其浩瀚,又被集于一处,那叶扁舟当即消磨散去,桂树上绿华黄花尽数收回。
唯独那药臼震颤不停,不损分毫。诸人如遭重击,血肉筋骨好似被碾为肉糜一般。
木妖手中玉蝉碎裂,趴伏在地,已没了生息。
谢青玄与月下蟾两人更是凄惨,血流了遍地,手脚竟还在一点点的被磨去。
周无楫更是首当其冲,身上再无一分完好血肉,四肢早已不见,头脸上白骨鲜血,竟还有笑容。
“师父!”孙毓清大哭着跪行往前,只是她也被波及,竟血肉成粉,掉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