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过后门,到一僻静偏殿,那和尚这才长叹一声:“请坐,我寺的灾难,我等的冤屈,都由这座宝塔而来呀。”
“此城名祭赛国,乃是西邦大去处。当年有四夷朝贡,南月陀国,北高昌国,东西梁国,西本钵国,年年进贡美玉明珠,娇妃骏马。我国不动干戈,不去征讨,他们那里自然将我们拜为上邦。”
“既然是上邦,想必这祭赛国的国王治国有道,文武贤良了。”唐笙顺着和尚的话道。
“长老啊,这祭赛国是文也不贤,武也不良啊,国君也无道。我这金光寺,自来宝塔上祥云笼罩,瑞霭高升,夜放霞光,便是相隔万里也能望见,白天彩气喷涌,四国无不同瞻,他们是因此以为此地是天府神京,往来朝贡。”那和尚摆摆手,长叹一声。
“只是三年前的七月初一,夜半子时,下了一场血雨啊,天明时,家家害怕,户户生悲,众公卿上奏国王,不知天公因何事见责,当时请了道士开坛做法,请和尚看经,答天谢地。”
“谁知道我这寺里的黄金宝塔污了,这两年四国都不来朝贡,我王欲要征伐。”
“众臣都进谏道:我寺里僧人偷了塔上宝贝,所以无祥云瑞霭,外国不朝,那昏君更是不查事理,那些赃官,将我僧众尽数抓去,千般拷打,万样追求。”
和尚向唐笙四人跪下声泪俱下,声音苦楚:“当时我这里有三辈和尚,前两辈已被拷打不过死了,如今又捉我辈问罪。”
“长老在上,我等怎敢欺心盗取塔中之宝!眼看师父们明日就要开刀问斩,万望爷爷们替我等伸冤做主!”
“此事暗昧难明,长老先起来再说。”唐笙连忙将和尚扶起,安抚道。
“此事一来是朝廷失政,二来是汝等有灾,既然天降血雨污了宝塔,那时候怎不启本奏君,以至于现在受苦?”唐笙眉头微皱,轻声问道。
那和尚眼中闪烁泪光:“我等都是凡人,怎知天意啊,况且前辈们都未曾察觉,我也不知如何处之。”
“悟空,现在是什么时分了?”唐笙看向猴子。
猴子抬头望了望:“师父,有申时前后。”
“我欲面君倒换官文,可这金光寺之事不查明,难以对国王奏言,我离长安之时曾在法门寺立愿,上西方逢庙烧香,遇寺拜佛,见塔扫塔。”
“悟空,你去置办扫帚,我去扫塔。”唐笙对猴子说道。
唐笙换了一双软公鞋,手里拿着扫帚望着十几层的高塔有些无语。
他实在是不明白前身是怎么想的要扫塔,心里长叹一声对着前方佛像弯身一拜:“弟子唐玄奘奉东土大唐差往灵山参见我佛如来取经,今祭赛国金光寺,遇本僧言宝塔被污,国王疑僧盗宝,衔冤取罪,上下难明,弟子竭诚扫塔,望我佛威灵,早示污塔之原因,解脱中僧之苦,阿弥陀佛……”
“师父,已经二更时分了,我们快去扫塔吧。”猴子背着一把扫帚,拍了拍唐笙肩膀,提醒道。
唐笙点点头,拿过扫帚:“你且回去睡吧,为师自己去。”
“师父,那我先回去,你早些休息。”猴子欲言又止,看着唐笙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转身离去。吱呀!
唐笙推开大门,一阵灰尘洒出。
他挥挥袖子,走进塔内,手中燃起一丝火苗,点燃一根蜡烛,方才看清塔内景象。
其内满是尘土,香案供桌上完全被灰尘覆盖,琉璃灯上更是有尘无火。
窗棂外,佛像前全都被蛛网蒙住,香炉中不少鼠粪,灯盏内的灯油早已干涸。
唐笙长呼一口气,拿起扫帚逐层清扫……
“差不多了。”第三层,唐笙丢下扫帚透过窗棂四下观望,塔外寂静无人。
他挥手,一阵清风吹过,将前十二层的灰尘蛛网尽数带走。
唐笙拿起九环锡杖直直向着第十三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