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人回到了万宁宫。
推开门,里面的灯亮着,薛锦川坐在桌边等我。
见我进来,他眸光沉沉。
“阿念,你真的将兵印在哪告诉了沈珏?”
我点了点头。
“阿念,你真是傻。”
“怎么?”我看着他,忽然就不想再陪他演下去了。
“你做了这么多,又带我去暗牢,又故意提令牌,又在万宁宫装睡,不就是为了想要我告诉沈珏兵印在哪吗?”
薛锦川闻言大吃一惊,“你都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这是你跟他演给我看的一出苦肉计。”
“沈珏是司礼监提督,掌着整个皇宫肃卫,禁军中上上下下必然全都是他的人。那日,你却在他毫无防备时,带着禁军将他抓走,这是在骗三岁的孩童吗?”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告诉他?”
“因为我信他。”
薛锦川见我笃定的样子,面露不忍。
“你为何信他?他是我薛府悉心栽培起来的,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兵印,为了我薛家拥立平王。”
“我信他大概因为他将司礼监的提督印作为生辰礼物送给我吧。”
说着,我又对着他嘲讽地笑笑,“说什么悉心栽培,平王若真的登基,恐怕第一个被开刀立威的就是他这个掌印吧。”
听我说完,薛锦川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竟然将提督印给了你。”
“是。既然你想演苦肉计,那就将计就计。小侯爷,你定是写了亲笔书信让沈珏带给你父亲吧。”
“虽然沈珏没跟我说,但我想他拿到兵印,领了兵,一定会用你的信骗薛大将军打开驻地城门,先拿下大将军,再率军直逼平王藩地。”
“阿念,”薛锦川呆呆望着我,“我从不知道你原来这般聪慧。”
“小侯爷,”我叹了口气,“禁军都是沈珏的人,他已经下过令,现在禁军已经去围了薛府,宫中也在各处搜捕你的人。”
“你束手就擒吧,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不想要你的命。”
“阿念,你变了!是沈珏教你的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曾说过,生活不是只有鲜衣怒马纵酒高歌。小侯爷,你若像我这样活四年,也会变。”
提起那四年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我忽然觉得很累,那种溺水般的绝望又让我想要发抖。
我握了握双手,强自忍了下来,转身出了殿门。
门外已站着数十名禁军,为首的见了我连忙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我对他点了点头。
“进去吧,薛锦川与本宫有旧,不要太为难他。”
说完,我匆匆离开,今夜还有事情要做。
“打开吧。”
我站在寿春宫前,示意宫人开门。
今晚宫里搜捕的动静有些大,太皇太后和薛锦宁应该也听到了,此时并没有睡,都还在正殿。见我进来,她们明显一愣,薛锦宁先开口:“阿珏呢?”
“他带着兵印离京了,将执掌后宫的事都交给了我。”
说着,我将手里的牌子举起,上面有两个金刻大字。
“提督”。
“好,好”,太皇太后笑了两声,眼中寒光闪烁。
“本宫早就怀疑你知道兵印,是沈珏多次跟本宫说你并不知情。谢念卿你真是好本事,刚刚一年便勾走了我薛家养了十几年的一条狗。”
即便是今日,她看着我仍旧是那副不屑与高高在上。
但也因为她一直高高在上,有些道理并不明白。
“太皇太后,您一直身居高位,把别人都当做固权的棋子,时间久了您大概忘了,棋子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欲望。”
“让沈珏选我并不难,因为他跟我一样恨薛家。就像您说的,平王继位,他充其量不过仍是你们豢养的狗。而我将全族远远送到南安郡,就是要告诉沈珏,我谢家绝不会向薛家那样,妄图操控他。”
“在年幼的翎儿和成年的平王之间,无论是谁坐在掌印的位子,都会知道怎么选吧。”
太皇太后听我说完,默然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是我薛家棋差一招,如今你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