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已经彻底脱离了研究所规则的掌控,所以,你下一步的计划是,去养老?”徐天尧忽然问。
沈风略加思索,想通了徐天尧的来意。
一来是确认他无事,二来……是确认他依旧会和学委会站在同一立场上。
换位思考,沈风觉得徐天尧的担忧不无道理。
以前他们的合作能顺利推行,是因为沈风得罪了血心会,得罪了太初宫。
现在,沈风被研究所除名,如果躲在鬼蜮里养老,学委会就又是孤军奋战了……
“等到太初宫没了,我就去养老。”沈风的回答很果断。
“这是鬼蜮的意思?”徐天尧又问。
“我的意思。”沈风说。
“你已经安全了。”徐天尧身体微微后仰,摊开双手。
“沈风,你也说过,你向往的是安逸的生活……只要你还戴着鬼蜮七贤令,太初宫就找不到你,更不要说是报复你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把大好的年华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在徐天尧的语气之中,沈风甚至能听出一丝羡慕。
“他们一直在针对我,我放不下。”沈风说。
徐天尧再次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还挺记仇……说起来,严春生能放下一切,也算一种境界……”
“特调局一直在追踪严春生的下落,但这很难。特调局不知道,但你我都很清楚,他走的是鬼蜮的路。天眼再发达,也照不到鬼蜮里去……鬼蜮是否能告知严春生的下落?”徐天尧问。
这是没有告诉特调局,严春生在鬼蜮租赁过一片地皮的意思?
沈风看着他,缓缓摇头:“就算是太初宫里的那些老怪物,只要真心诚意地前来交易,鬼蜮也会对他们表示欢迎。保护每一个没有违反规则的客人,不夹带私人恩怨,不出卖客人隐私,是这片集市能存在上千年的原因之一。”
得到这样的回答,徐天尧没有表现出半分气恼,相反,他点点头,笑容里满是赞同。
“那你知道严春生去了哪里吗?”徐天尧问。
沈风微微抬起眼,看着徐天尧,表情没有半点波动。
他没想到,徐天尧会这么问……
“你很在乎严春生的去向?”沈风问。
“我不在乎,只要他不搞事,我祝福他余生全是绿灯!但是特调局在乎。”
“胜负未定,严春生要躲着特调局,也得躲着太初宫。他居然是信佛的,现在想想,还是很奇怪……别在国内找了。”沈风说。
徐天尧点了一下头,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严春生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他当年遇到的那起诡异的车祸,就发生在我的那辆无轨电车上……在那场灾难之中,一个善良的女人为了救他,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沈风说。
“这件事情我记得,当初离开严家村后,特调局把相关事件的报告发了一份给我。只是那时候,我们没能把那件事和你手里那辆车联系在一起……救了他的那个人,名字叫苏梅?”徐天尧说。
“再次见面后,严春生问过苏梅的下落。”沈风说。
“苏梅在哪里?”徐天尧问。
“死了,人死之后灵魂很快就会消散,除非用特殊办法留住……”
沈风瞥了一眼徐天尧的心口,目光坦然,顺势把话题一转:
“我其实很好奇,你心口那个缺德的法阵是谁搞出来的?制作着实粗糙,就算这次决战没有引爆,有它拖累着,你也活不了太多年。”
这个问题,沈风问过韩松,得到的答案是:绝对不是从三师之中流传出去的!别的就不知道了……徐天尧下意识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沉思片刻后,轻声启口:
“学术委员会不是研究所出现那年就有的。它建立于2007年,前身是‘研究员互助会’,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
2007年……那是16年前?
这个数字触动了沈风的神经。
鬼蜮发现研究所的存在,就是在16年前!
“严春生不是第一个找到鬼蜮来的研究员……曾经有人找到了这里,回去之后不久就建立了学术委员会。那人便是学委会的第一任会长,宋程!可惜,他很快就死在了副本里,没来得及把进入鬼蜮的办法留下来,我只知道,我心口的法阵名为‘寄生’。”
徐天尧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从沈风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问题……
“16年前就来过鬼蜮,那后来严春生留下了一部分灵蛇文法阵,你们没问过他?”沈风问。
他的反应化解了徐天尧的疑惑。
沈风看到徐天尧脸上变颜变色,最终归于苍白。
“严春生原本是第十四任会长的候选者之一——按照传统,学委会的五位部长都是下一任会长的候选者。严春生的一些行为,只需要向当时的会长报告,其他人没有资格过问……他辜负了会长的信任!”
“至于副会长的职位……那是我上位后才设置的,算是断了部长们的高升之路。”
沈风忽然觉得,重建后的学委会能维系到现在,实属不易……